尉遲殷忙搶上前一步對著床帳內道:“父親,六殿下來看您了。”
床帳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惶恐不已地道:“六殿下?是老六,老六你別再來找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你不要再來找我……”
尉遲殷頭上也滲出點點汗珠,不知是因為屋內的悶熱還是什麼,看了眼尉遲晞的臉色又對帳子內說:“父親,是當今的六皇子六殿下。”
尉遲晞安撫地握了握秦亦的手,自己上前兩步拉住那隻蒼老的手道:“皇叔,小侄晞兒來看您了。”
“晞兒?”那個蒼老的聲音重複著這個名字,似乎在回憶什麼。
“家父病得有些神誌不清,還望殿下海涵。”尉遲殷在一旁躬身道。
尉遲晞本想掀開床帳,但見旁邊兩個家丁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便隻是掀開一角,將那隻枯瘦的手放入帳內,道:“皇叔且好生養病,父皇一直很牽掛於您。”
帳內毫無反應,尉遲晞無法,隻得先行出來到得正廳,這才轉頭問:“表兄,皇叔怎會病得如此嚴重?”
“唉!”尉遲殷長歎一口氣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事說來話長。”尉遲晞雖稱他為表兄,他卻不敢失禮,先讓尉遲晞坐了主位,著人奉茶後自己才坐在下首說:“月餘前嶺山北端我國與渾止交界處發生暴亂,聽探子回報還牽扯齊人以及蘿族,家父不敢大意便親自前往,而留草民在王府策應。原本已經傳來信息道糾紛解決,說家父已經啟程回府,卻沒想到在半途車隊遭遇襲擊,家父身中毒箭,回來便已奄奄一息,所賴家兄尋得一名醫,這才保住性命,卻如殿下所見,一直如此神誌不清不成人形……”尉遲殷說到後麵紅了眼圈,哽咽著說不下去。
尉遲晞安慰了幾句道:“此行吾隨行帶了禦醫以及巫祝,不知能否幫上一二。”
“多謝殿下惦念,如此最好,草民近日也四下尋訪名醫,盼一解家父的病痛,看著父親如此,為人子者卻不能分擔一二,草民真是寢食不安。”尉遲殷絲毫沒有推辭,反倒露出欣喜的麵孔,納頭便要下拜,“宮內禦醫及巫祝想必俱是高手,若真能藥到病除,草民永感殿下恩德。”
秦亦接到尉遲晞的眼色,忙上前扶起尉遲殷,還不待她說話,手內便被塞進一個紙團,她忙不露聲色地順入袖中。順勢扶起尉遲殷道:“世子如此實在太過於多禮,我家殿下是以晚輩身份來探望皇叔,與世子也是兄弟相交,您若總這般下拜,想必我家殿下心內也是不安的。”
二人又對答幾句,秦亦一直想著袖內的紙團,心不在焉的也沒注意聽他們都說些什麼,直到見二人俱是起身,才知道這是要走了。
還好出府沒有走那麼遠的路,尉遲殷倒是個做事周全的,著人將馬車駕到後宅的偏門,嘴上還連聲道得罪。
上了馬車後,秦亦抬手掀簾朝外張望,尉遲殷等人俱站在門口恭送,馬車周圍均是禁衛軍,走在馬車前麵領隊開路的正是李錚。她稍稍放心便回頭去瞧尉遲晞,果然他皺著眉頭正在思索什麼,秦亦掏出紙團放在桌上低聲道:“殿下,這是剛才世子塞到我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