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淤塞了滿心不快的日子裏,被一群朋友喊著去了貢格爾草原。
車窗外麵,是直鋪到天際的綠毯,車上有人懊悔“咋就沒帶個足球來呢”,有人央求司機:找塊兒漂亮的花地,讓我們下去拍拍照吧!司機果真就把車子停在了一片開滿了黃花的草地旁。
大家都下車了,我也跟著下了車。尋個緩坡,無聲地坐下,看天的藍,草的綠,花的黃。成群的美麗,如成群的牛羊,潮’水般向我湧來,想要把我滿心的不快虜了去;但是,我稍一凝神,悲傷立刻就主宰了我,叫我做不成快樂的自己。眼睜睜看著天的藍,草的綠,花的黃,苦笑一聲,自憐又愧怍地在心裏說:我“白瞎”了草原呈給我的美。
一個穿了蒙古族服裝的漢子,趕著一群潔白的羊兒在我們的旁側走過。拿照相機的人紛紛追著那漢子和那羊群拍照。我不動聲色地觀察,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有的羊竟然很有“鏡頭感”,發現有人給自己拍照,會衝鏡頭擺個“POSE”呢!邂逅了羊的人與邂逅了人的羊,就那樣在藍、綠、黃的柔美色彩間溫和地對視著,看得人心裏一漾一漾的,有了想流淚的感覺……羊,撇下人,朝著水草豐美的地方去了。遠了,更遠了。
突然,人們爆出了笑聲!看過去,見一個朋友的孩子正學了羊的樣子,四腳著地,仰起頭,讓她的父親給拍照;孩子的父親匆匆按了幾下快門,居然將相機一拋,撒著歡兒跑到女兒那裏,與她並列站成了兩隻羊!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他們,大家笑著,叫著,抱怨“笑得手顫,沒法調焦距了!”見自己的創意出了彩兒,那對父女越發地瘋了,居然頭碰頭假裝“鬥犄角”引人拍照!得了這對父女的啟發,大家爭先恐後地在草原上扮起了羊,有人甚至四腳著地在草原上悠閑漫步,偶爾還要低頭叼起一莖草、一朵花,然後搖頭擺尾,好不陶醉……回到家,幾乎每個人都把在草原上“扮羊”的照片設成了電腦桌麵。“扮羊”的人對著那照片笑,也引得別人對著那照片笑。唯獨我,缺少那樣一張不該缺少的照片。
——在快樂擁抱他們的時候,我正擁抱著悲傷。快樂來了,悵然地看一眼我那被悲傷捷足先登的懷抱,失望地走了開去。
說真的,那悲傷的源頭究竟是什麼,我幾乎全忘了,就記得自己被悲傷攫住時那揮之不去的悲傷。
記得第一次在電視裏上聽S.H.E唱《美麗新世界》,聽到“應該學習嬰兒,再寬容一點,哭過就忘了,別再記著昨天,還有什麼悲傷……”備極賞愛,趕忙打開電腦,下載並收藏了這首歌。我以為我能夠聽從女孩兒們這美好的勸導,學習嬰兒,哭過就忘;但是,後來我才明白,我追求得越是狂熱,我實現得越是艱難……我多麼願意引領著自己看清楚:躺在二十床墊子加二十床鴨絨被之上,還能被最下麵的一粒豌豆硌疼的人,是可恥的;麵對詩意草原,獨自黯然坐在緩坡上,任由悲傷綁縛著的人,是可恥的。
每天,生活都呈給我們一片無形的花地。當我們幸運地被擺放在這片花地麵前,我們在跟自己說著怎樣的心語?“初見”般的欣悅還屬於我們嗎?替一隻羊感知幸福的情感還能不能溫柔地俘住我們?那被悲傷奮力搗碎的東西我們有沒有勇氣與智慧將其複原?我曾悲傷地坐在草原給我的花地,卻不願意再悲傷地坐在生活給我的花地。日子的紅毯次第鋪開,以怎樣的心情走在上麵,全靠自我選擇。
哭過就忘;但是,後來我才明白,我追求得越是狂熱,我實現得越是艱難……我多麼願意引領著自己看清楚:躺在二十床墊子加二十床鴨絨被之上,還能被最下麵的一粒豌豆硌疼的人,是可恥的;麵對詩意草原,獨自黯然坐在緩坡上,任由悲傷綁縛著的人,是可恥的。
每天,生活都呈給我們一片無形的花地。當我們幸運地被擺放在這片花地麵前,我們在跟自己說著怎樣的心語?“初見”般的欣悅還屬於我們嗎?替一隻羊感知幸福的情感還能不能溫柔地俘住我們?那被悲傷奮力搗碎的東西我們有沒有勇氣與智慧將其複原?我曾悲傷地坐在草原給我的花地,卻不願意再悲傷地坐在生活給我的花地。日子的紅毯次第鋪開,以怎樣的心情走在上麵,全靠自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