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看清楚再叫!”洛淩霄走上前去,對洛淩墨笑著批評道,“如今這站在你麵前的,可是我們的四伯母,你得改口了!”
“啊,是我疏忽了。”洛淩墨忙愧疚道,改了口,對沈氏作揖:“四伯母。”
“不打緊,就是一個稱呼。”沈氏忙道。她擦了擦眼淚,想去摸一摸洛淩墨的手,但是又想起,站在她麵前的,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小小的男孩,而是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妹妹的男子漢了,不禁又縮回了手。“我進京之後就聽說你的手受了傷,現在還要不要緊?”
“已經沒事了,醫聖大人的醫術出神入化,我這點小傷,其實早就養好了。”
洛淩墨聽沈氏問的,眼裏閃過一絲黯然,畢竟傷他的,是自己從小就懷著儒慕之情的父親。隻是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洛淩霄也是他自小寵著長大的胞妹,即使對麵是父親,他也不能容他傷害娘親拚死留下的妹妹。
“那就好。”沈氏舒了一口氣,對洛淩墨和洛淩霄道:“這天色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給你們四伯父做飯了。他胃不好,吃不慣京城的菜,來這都是我給他做些清淡的吃。你們倆也有日子沒見了,好好聊聊。我先走了。”
“那我就不留您了。”洛淩霄笑著道,“不過,四伯父若是喜歡清淡的,那我讓黃梅在瑾院的小廚做些爽口的,送去您那兒就行,您在邊上看著指導下,總歸是比在大廚房裏做飯自由。”
沈氏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心想著也是,自己這段時間在大廚房裏給洛禾開小灶,沒少惹那些下人白眼。便謝過洛淩霄,帶著黃梅出去了。
餘下幾個丫鬟,見洛淩霄和洛淩墨,知道他們倆必有話要說,便自覺退了下去。
“霄兒,哥哥不在的時候,父王可有為難你?”洛淩墨坐下,問。
洛淩霄知道他擔心這個,便笑著搖頭:“沒有。”
“怎麼可能?父王他那一日……那麼生氣。”洛淩墨不太相信。
洛淩霄搖搖頭:“真的沒有。”
“那就好……”洛淩墨點點頭,放心了。
“對了,哥哥,我讓衛大哥留你在顧大哥那裏,你怎麼回來了?”
說起這個,洛淩墨便皺起了眉頭,問洛淩霄道:“霄兒,你實話跟哥哥說,你是怎麼認識魏晉的?”
“衛大哥?他怎麼了?”
洛淩墨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對她道:“霄兒,你可知道,魏晉魏大人,是皇上欽點的皇商,三品威烈將軍,他也是當今明王九千歲的親信。我這一次蒙救,是魏大人出的力,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最重要的是,你和九千歲……你和他,認識?”
洛淩霄垂了眼睛:“我和衛大哥是在我外頭買東西的時候偶然相遇結識的,因著投緣,我們兩人便以兄妹相稱。至於九千歲……”
“至於本座,怎麼了?”一道妖嬈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兄妹兩人的談話。
洛淩霄心裏一緊,下意識就咬住了下唇,往聲源地——門口看去,那個白衣的男人,就那樣柔若無骨地靠在門框上,臉上寫滿了不滿,眼中俱是控訴。
蓮肆在洛淩霄麵前還是頭一次這麼穿。頭發以蓮花座白玉冠束起,橫插一支白玉簪;他身上換了身儒士才穿的黑邊繡銀白花紋的白色程子衣,高大清臒,更是溫文爾雅、翩如君子;仍然是那精致無雙的臉龐,長眉入鬢,墨顏沉光,薄唇帶了慵懶淺淡的笑。
這般模樣,倒年輕得像是尋常十六七歲的陌上少年,隻是風流俊美得不似人間所出罷了。
大概是太多日沒有見,洛淩霄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念這個人。
“你是……”看見這張標誌性的臉,聽著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自稱,洛淩墨吃了一驚,心裏其實大約有四五分確定他是何人。畢竟放眼全天下,有多少人能長成這副妖孽樣?隻是他還是不太確定,那大名鼎鼎的活閻王竟然就站在離他那般近的地方,對他身邊的妹妹說,“本座,怎麼了”。
傳聞中,九千歲殺人如麻,奪命不見血。
傳聞中,九千歲三尺之內不近生人,卻仍然豢養了一批俊童美人,留作玩物,待厭倦之時,飲血啖肉。
傳聞中……
不,現在那些傳聞都與他無關,他更擔心的是,霄兒,到底和九千歲什麼關係。
洛淩墨轉頭深深看了一眼洛淩霄,發現她果真已經不是那個粉圓可愛的小女孩,雖然未及笄,但是眉目妍麗卓絕,正在成長的曼妙身材也逐漸顯了出來。這樣的洛淩霄,擺在京城一眾環肥燕瘦的名媛裏,也絕對是個絕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