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顧公子,你們倆許久不見好好聊,我先回去了。”然後又對隨侍的銀裝道:“吩咐下去,做桌酒席給大少爺和顧公子,這天氣漸冷,讓廚房把今天莊子上送來的小鹿烤上半隻送來,再去窖裏把玉卮醪開幾壇,溫了拿那套青花點水杯端來。”
洛淩墨把涎皮賴臉巴在他身上的澹台羽給扒開,略帶抱歉地道:“霄兒考慮的周全。隻是泰羽這性子就是這樣。哥哥先陪他喝兩杯對付了,再去找你。”
他許久都沒有回來,這次從書院請假回來,本就是為了洛淩霄的及笄禮,這才一進門還沒和洛淩霄說上話,卻被自己的好友先給纏上了。洛淩霄沒有絲毫不滿,反而細心地為他安排,這讓洛淩墨感到既窩心,又慚愧。
好在這件事就這麼算揭過了,洛淩墨就這麼相信了澹台羽就是來找他的。而且起先那點疑惑,也再當晚被澹台羽灌下了一壇子玉卮醪之後忘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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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們到了。”
君昭在馬車裏伸了個懶腰,才睜開那雙如同燦爛的星子一樣的眼睛。他掀開馬車的簾子,好奇地往外探看熱鬧的大街,然後轉身對君盧青開心地笑道:“青書,你們待會兒先去驛館,我想到處逛一逛。”
君盧青皺眉:“少主,我們要一起……”
“青叔!”原本興致勃勃的君昭立馬像癟了的氣球,垂頭喪氣:“我就逛一會兒,就一會兒……”
“少主,您是家主的獨子,您應該知道這天底下無人不想利用您來從君家謀利……”
“打住打住!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哪裏都不去了!”眼見君盧青即將要開始長篇嘮叨,君昭立馬苦著菜色的臉求饒大喊,“青叔,我好好地跟大家一起去驛館,哪裏也不去!”
君盧青這才捋了捋胡子,不再嘮叨了。
君昭哭喪著臉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頭君家的海島上看不見的常人的繁華景色。雖然他們也有海市,但是販賣的都是珍珠貝殼一類的東西,何曾見過這街上那些熱氣騰騰的麵攤子、或者那些五顏六色的小玩意?
上一回東雲皇帝生辰他來,就被君盧青看管的死死的,說他年紀幼弱,性情單純,出去恐有性命之憂。
這一次又是這種情況!明明在君家時他到處走到處玩鬧,青叔都不會太管他的……
君昭整個人都有種蔫了的小禾苗的感覺。
忽然,他在街角看見了一個人,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歡欣道:“停!停!停!是那個鸞和郡主!”
他們來是給鸞和郡主送及笄禮的禮物的,那麼,隻要禮物送到了,他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再向青叔要獎勵,讓他玩幾天,應該是很容易的!
“青叔,鸞和郡主在那,我們現在去把禮物給她好不好?”
君昭想得很美,隻可以君盧青卻淡漠著臉色,眼睜睜看著洛淩霄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沒動:“少主,我們此行的確是為了送禮,但肯定也要參禮,鸞和郡主的及笄禮明日才開始,少主如此心急也是沒用的。”
君昭再次喪氣,悶悶不樂地從懷裏拿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帶著淡淡金暈的珍珠出來,端詳了一會兒,又把它放回懷裏。
這樣成色的珍珠在君家也不多,隻是算不上極品。
“小公主,你呢?今天這不請自來做客,應該已經做夠了吧?你,是自己走,還是讓本座的屬下再走一趟?”蓮肆的眉眼逆著夕陽餘暉,落了一層青灰的暗色,看得不是太分明,隻是夕陽越暖,他的聲音越寒,讓人一陣接一陣顫栗。
“我、我……我自己出去……”明珠公主的臉煞白,黑色的眼珠裏光都散了,想必已經害怕至極。
這和她從小就害怕的明雲皇姐帶給她的恐懼不一樣,對明雲皇姐的恐懼,大約隻是看見了的時候害怕,而對蓮肆的恐懼,卻是隻要想到這個人,就打骨子裏散出寒氣。
姓楚的人大約都是相信的,隻要蓮肆想,他就會毫不猶豫、毫無顧忌地殺了他們任何一人,何遑她一個小小的楚明珠。
更何況,她年歲再小,哪怕之前不知道,這會兒看情況也是能知道的,今日讓二皇兄借著自己來找淩霄表姐,還縱容二皇兄說了那些不該說的,偏偏又教九千歲聽見了,暫且不說淩霄表姐會不會生氣,這素來就古怪偏執而霸道的九千歲,是一定已經發怒了的。她猶記得,前兩年那位勇毅小侯爺仗著自己祖上三代全是重臣,打過那護國神獸蓮狐的主意。隻是爪子還沒往那雪白的小毛球身上探著,他就已經被九千歲砍了手腳做成人彘送還了勇毅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