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淩霄天還沒亮透被送回府的時候,洛淩墨正等在門口張望。
“哥哥。”洛淩霄對洛淩墨道,有些憂色,也不知道是憂心這大冷天洛淩墨站在風口會不會著涼,還是憂心洛淩墨對蓮肆會不會有不滿意。
看見蓮肆跟在洛淩霄身後,再看看妹妹那顏色比往常還要嬌豔三分的臉,他微微蹙了蹙眉頭,臉色有些烏沉。
到這個時候,他要是什麼都還不知道,那當真就是讀書讀傻了!
隻是……蓮肆在他心裏始終是個太監,如此一來,他的聯想並不算是太美好,作為迂腐的讀書人,他能有這個心理素質來接受,純粹是看在當事人是他嫡親妹子的份上。
“你先進去稍微等一會兒,到了時辰車馬來了你再出來就是。”蓮肆看見洛淩墨不善的眼神,輕輕對洛淩霄點了點頭。
如今小東西是他的人了,那作為小東西唯一的親哥哥,也就是他正經的大舅子了,太輕慢了也是不行的。
唔,若是小東西隻是他一人的,那該多好。
蓮肆遺憾地想。
“霄兒從小吃盡苦頭,蓮肆,你待她,定要好上加好。”
誰知道,意想之中愛妹如寶的大舅子卻沒對他這個板上釘釘的妹夫的刁難並沒有來到,洛淩墨頭一次叫他的名字,平和而鄭重。
改變洛淩墨主意的,是他看到洛淩霄走進去之前,蓮肆似乎無意識地去攏了攏她身上的白毛披風,雖然麵色冷清,但是動作卻溫柔到不可思議,他的目光也算柔和下來——人人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到他洛淩墨這,倒算是傻妹子自有傻妹子的福了。
也許真的如妹妹所說,這位傳說中嚇人的九千歲,對她來說是此生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天下或是一朵花,隻要她想要,對我那便是一樣的價值。”這也是蓮肆在洛淩霄和蓮花婆婆、蓮息這三人之外,第一次自稱為“我”。
洛淩墨訝異地看了一眼這個美麗強大到不似凡人的男人,最終是溫和地笑著,道:“還有一點時間,陪我喝一杯茶吧。”
鸞和郡主及笄之日,有九千歲擔保承下在前,皇上允了辦在蓮華宮在後,無法不引起各方爭議和關注。
要知道,那蓮華宮,往日重重兵馬,就連兩位皇後沒有九千歲親自的允許,也是進不得的。
卻因為這鸞和郡主的及笄,九千歲不僅開放了蓮華宮作為辦禮之地,還讓如此多的人都進入他的清淨之地觀禮。
一皇二後、眾嬪妃、皇子公主皇女、京中大小京官貴族及其家眷,都俱收到了邀請。
人數之多,足以塞滿整個蓮華宮。
蓮肆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盛況,所以在不日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讓人推了蓮華宮的一麵牆,皇上也準了,讓他使用了連同邊上的另一個無主的宮殿。
因為是冬日,屋中場地不夠坐下。這場地便幹脆平地建了柱子支架,用厚錦搭了十裏連天的外帳。
姓楚的一幹人和洛淩霄承認的親人都被安排在屋中,其餘的貴族京官便在外帳。
所有人自入場的第一眼,就開始疑惑,這樣的手筆,當真是這幾日才開始做的?
當然不是。
隻是蓮肆也不會告訴別人,早在一年前他已經開始謀劃了,到底要怎麼辦這場及笄禮,才能配的上他的女人。
本來迎賓的應當是蓮肆這個主辦者,隻是並沒有人會指望、也不想指望這位活閻王站在那迎賓,所以洛淩墨出現的時候,等候的賓客們都舒了一口氣。
洛淩霄換上了朱邊緇衣,從郡主府出發。
蓮肆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讓人把他那輛金絲楠的車駕趕出。他換了重紫的蟒袍,比白衣更為幽深華美,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豔麗仿佛自骨子裏透出,風華雋永,姿儀傾世。
“上來。”他對洛淩霄遞出一隻手,微微彎了彎嘴角的弧度。
洛淩霄愣了下,卻也笑了,足尖一點,落在他的身側,還來不及除了染了塵的新繡鞋,她就已經被他寬衣大袖一攏,變做了他側枕在她腿上的情況。
即使不脫靴抹襪,她也是他唯一願意靠近的淨土。
“所以,你的意思是?”洛淩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不用多想,這件事還在我手裏放著,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去解決。”蓮肆隻是撫上她的發頂,安慰道,“隻是告訴你,隻要你這小東西在,蓮家那邊暫時會消停。不過應該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