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之下,周圍的景物也開始顯現出來,像是散了霧般,一點點顯露。
這是一間房,一間安德魯從沒見過的房,紅木家具水晶吊燈,房間的裝飾看上去很是奢華,要不是周圍縈繞著詭異的血紅,安德魯或許還會喜歡這兒。房屋非常的靜,靜得沒有半點聲響,可當空間的暗徹底散去時,安德魯聽到哭聲。
那個絕望之下透著崩潰的聲音,聲音是從隔壁的房間傳來的,當這個聲音破了死靜的空間傳入安德魯的耳中時,他竟因這個哭聲感到了一絲涼意。心裏直接落了空,不過很快的,安德魯鎮定了下來,因為在落空的那一瞬,他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敏。
這個哭聲真是之前通過手機聽到的那個哭聲,而這兒。
恐怕就是敏的夢境。
那個即便困到崩潰,隨時都可能瘋掉,她也不肯再進來的夢境。
聽到哭聲也就有了目標,當即安德魯也就不再多等,徑直離了這個房間。推開門走了出去,當安德魯站在走廊上,那個哭聲聽上去更清晰了。
抽抽泣泣,連著人的心也跟著一起揪起來,放慢腳步前行著,原先一腳踩下去便蕩出極遠的腳步聲,此時好像被吞噬一般,無聲無息由著安德魯走到傳出哭聲的房間。站在那扇門外頭,看著虛掩的門,僅是露出一點縫隙的門後,絕望的哭泣便是源於這兒。
看,頓思,也就是一瞬的事,很快的安德魯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門被推開,縈罩在周圍的鬼紅色瞬間從屋內溢出,安德魯剛才所在的那個房間,氣氛就已是非常詭異,然而那樣的氣氛跟如今的這個房間比起來,卻不及十分之一。
沉暗的紅,叫人進入這兒便不自覺的感到壓抑與沉悶,好像有道無形的力量揪拽著心髒,叫人喘不過氣來。這裏的氣氛,比起其他的地方更過,然而最叫人感到悶沉和壓抑的卻不是這滿屋子的鬼紅,而是那噴濺在牆壁上的血。
鮮紅的血,一道接著一道鋪濺在牆壁上,在這血紅的鬼色下,這滿牆的血顯得更加恐怖。這個屋子不隻是牆壁上濺滿了血,就連地麵上也是鋪了一層。
像是涓涓流淌的溪流般,安德魯隻不過往屋內踏了一步,便踩到已經蔓滲至門口的血。透著鞋,都能感受到那血液特有的粘連。因了觸感安德魯低下了頭,看著鞋尖踩觸到的血。一道血流,順著血流往屋子的正中看過去,安德魯先是看到一片觸目的血,隨後才在房屋的正中看到三個人。
是三個人,事實上也不全,畢竟其中的兩個,已算不上人了。
究竟得經曆過怎樣的絕望跟憤怒,才能造就如今這種局麵,當看到屋中那一幕時,縱然是安德魯,恐怕也隻有驚詫。
飛濺的血,被鋒利的剁骨刀劈切成大大數百塊的屍體,屍塊隨即的擺丟在屋中,體內所有的血都淌流出來。那被剁切成數百塊的屍體究竟是誰的,恐怕連屋中絕望痛苦的女人,自己都不清。
畢竟這些屍塊的來源,是兩個人,一個是女人,而另外一個,則是男的。
屍體被肢解成碎塊,女人的頭顱也被刀劈出一道有一道口子,慘遭毀容的頭顱被隨意扔放到一旁。至於男人的頭顱則被那個女人抱在懷中,死死的摟入懷裏,就好像要將頭顱揉入體內般。
因為那個女人跪在那兒,垂著頭抱著頭顱,披散下的頭擋住容貌,所以安德魯看不清她的臉。可當女人絕望的抬頭對著花板出悲鳴時,安德魯卻一眼認出這人。
就算氣質上變了,不過那一張臉安德魯不會認錯,因為那個人,就是昏睡陷入噩夢中的敏。
悲痛的哀鳴,帶著人世間最深的絕望,這一刻,安德魯算是明白,為什麼寧可折磨自己,敏也不肯再次進入夢中。如果每一次進入夢境都是重複著經曆這樣的絕望,即便是他,恐怕也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