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萃英別莊(1 / 3)

老秀才等一行人路上走得並不快,為了等候肖勁秋三人,恰似遊山玩水,走走歇歇。

過九江時,惠耘武請大家到家中停留兩日,並寫休書一封,派人帶往尤家。

尤家知個中情形後,回說尤綺雲自損名節,怪不得惠耘武,這事就此作罷,複信拿給荀雲娘瞧,雲娘道:“這幹我什麼事?我不瞧!”

甘蕊笑道:“瞧瞧也無妨,你不瞧我念給你聽也是一樣!”說著接過信讀了起來。

荀雲娘芳心暗喜,但表麵不動聲色。

此時,隻有她們三人在房內,其餘人各在自己房間裏休歇。

念完,甘蕊故意問:“聽清楚了麼?”

荀雲娘道:“我說過不幹我事,我沒聽!”

甘蕊笑道:“要不要我大聲念一遍!”

雲娘道:“你真是的,人家的信,你要嚷得滿院子裏人都聽見麼?”

甘蕊道:“其他人聽不聽見無所謂,可你卻非聽不可!”

雲娘嗔道:“我幹麼非聽不可?你……”

甘蕊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與你吵,我告訴師傅去!”說完抬腳就走。

“回來,死丫頭,你……”雲娘連忙喚她,但甘蕊自顧走了。

屋裏隻剩兩人,十分尷尬,雲娘就想提腳出門,但被惠耘武止住。

他道:“雲娘,別走!”

“有什麼事?”雲娘頭垂胸前,一顆心亂跳。

“唉,我的心事……自打尤綺雲走後,我一直不忘舊情,為人之夫不可負心,但等我知曉事情真相後,便斬斷了一綹情絲,從此心灰意懶,再不作續娶之想,但自從遇見了雲妹,我……我便一見傾心……”

“假話,我背著汙名,你躲還來不及呢!”

“那是不知真相……一開始,我確實抱有偏見,但在馬車上相處數日,才知雲妹心懷坦蕩、對人熱忱,我,我就……我就生了情愫,但又怕雲妹看不上我……所以遲遲不敢表露真情。如今我已將尤家之事了結,但求得雲妹與我共度此生,心願足矣,再無所求!不知雲妹可願下嫁愚兄,祈盼雲妹了我心願……”

惠耘武結結巴巴,心情激動,總算吐露出了埋在心中的情愫,可憐巴巴地呆望著雲娘,盼她開啟玉口,了他心願。

雲娘一顆心跳個不停,臉紅得柿子一般,隻低聲答道:“你找師傅說去……”

惠耘武不放心:“雲妹你若不允,愚兄找師傅說也枉然,雲妹你就答允了吧!”

雲娘心想,這話怎能出得了口,這死鬼是娶過妻的人,怎麼連個婉轉說法都不懂?

她一著急,硬著頭皮道:“全憑師傅作主,你去說吧。”

“可是……萬一師傅不允……”

窗外有人接嘴道:“什麼事師傅不允啊?”

兩人嚇了一跳,門推開,進來的是甘蕊,更覺尷尬,連忙都把頭轉向一邊。

甘蕊道:“喲,怎麼不理人呀,我得罪了兩位麼?真叫人想不透?”

雲娘知她存心取笑,心裏恨死了她,嘴上卻沒嚷出聲來。

惠耘武則趕緊道:“沒有沒有,二妹不可多心……”

甘蕊瞧兩人情形,“噗哧”一聲笑出來。

雲娘罵道:“死丫頭,你小心我整治你!”

甘蕊叫道:“啊喲喲,做人可不能沒良心,人家替你們請了師傅來,反倒挨一頓罵!”

惠耘武、荀雲娘大驚:“師傅來了?”

門外一聲咳嗽,隻聽老秀才的聲音道:“非但你師傅來了,我老秀才也來沾點喜氣!”

隨著話聲,宇文浩、公良品走了進來,荀雲娘紅著臉向師傅和老秀才請安。

甘蕊笑道:“師傅,徒兒剛才聽惠大哥說,他有事請求師傅,怕師傅不允。”

公良品和老秀才在一個屋裏聊天,甘蕊笑嘻嘻衝了進來道:“師傅,喜事喜事!”

二老一愣:“什麼喜事?”

甘蕊把惠耘武來找雲娘,她看尤家複信的事說了,末尾道:“看情形,惠兄要求親。”

公良品道:“耘武這人不錯,看他倆情投意合,這不過是遲早的事。”

老秀才笑道:“他們是挺班配的一對,大家早看在眼裏,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甘蕊道:“話雖如此說,萬千惠兄開口,雲姐說要他來問師傅怎麼辦?”

公良品道:“他來問,我答應就是了。”

“不成不成,萬一惠兄不敢來見師傅呢?他這人書呆子氣重,我看還是師傅到他們那兒去吧。他們要是麵皮薄,由我這個做妹妹的來捅破,讓他們有個名分,也免夜長夢多!”

老秀才笑道:“說得是,你丫頭思慮周全,以後為自己找個情郎就省事得多!”

甘蕊臉一紅,跺足道:“哎呀!人家在這兒為雲姐著急,秀才爺還拿人家窮開心!”

老秀才嗬嗬笑道:“好,走吧走吧!”

甘蕊又道:“我先走,你們快來!”

二老稍後到了惠耘武房前,故聽到了雲娘的話。由於事先有了預謀,公良品心中有數,聞言故意道:“耘武,你有事就說吧。”

惠耘武當著二老和甘蕊的麵,想說也說不出來了,一時心中大急。

老秀才笑道:“說呀,說出來讓我老秀才聽聽,也好幫你的腔。”

惠耘武心跳不已,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再不說可就後悔莫及。

他一咬牙,道:“小侄向雲妹求親,懇請師傅和老人家恩準,小侄對雲妹終生不渝!”

公良品點頭道:“這就看雲娘的意思了,你願不願與惠賢侄結為百年之好?”

荀雲娘聲音小得似蚊蠅:“但憑師傅作主。”不過大家都聽得到。

甘蕊道:“師姐,大聲點兒,師傅聽不見呀,你究竟是願不願呀!”

雲娘恨極,心想等一下沒人再收拾你。

老秀才笑道:“那自然是不願意的了,你瞧雲娘低著頭一副不高興的樣兒。唉,惠老弟,你隻怕是單相思一場哪!”說完搖頭歎息。

惠耘武心中忐忑,也沒注意到老秀才居心不良捉弄他,一急之下道:“她願意的!我聽見雲妹她說,但憑師傅作主……”

甘蕊故作驚訝:“喲,是這樣說的麼?秀才爺,你聽見了麼?”

老秀才道:“沒有哇,惠賢侄你騙人。”

惠耘武大急:“沒有呀,這是真的……”

甘蕊道:“你說了沒用,還是聽師姐自己說吧,婚姻大事,可不能鬧著玩哪!師姐呀,你就開開玉口吧,要不可把惠大哥急傻了咋辦?你想,一個人要是傻,怎麼做新郎……”

雲娘再也忍耐不住,冷不防一把抓住甘蕊,伸手就去胳肢她的軟腰。

“格格格……救命呀,師傅……格格格,啊喲,吃不消啦……師傅救命……”甘蕊縮成一團,笑得氣也接不上,人也蹲了下來。

公良品笑道:“好好好,雲娘你就放了她。你從小無爹娘,就由師傅做主,將你許配給惠賢侄,今日請宇文兄做個媒證,你們互贈信物,算是定親,待滅了天靈教,就與你們辦婚事,你說可好?”

雲娘放開甘蕊,頭垂胸前,仍是那句話:“但憑師傅作主!”

惠耘武謝了又謝,忙取出一方玉佩給雲娘,雲娘也取出一枚金釵給他。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抬起頭。

老秀才哈哈大笑:“惠老弟你豔福不淺,今晚擺酒謝我這個大媒人!”

惠耘武喜滋滋道:“是是,小侄定當孝敬一罐好酒,感謝前輩做媒!”

甘蕊道:“還有我呢?要不是我把師傅拖了來,你這會兒還在磨磨蹭蹭,把我師姐給急死啦,你說是不是啊?”

雲娘大惱,躥過去又要抓她,但這次她早有了防備,“哎喲”一聲逃出門外。

雲娘罵道:“等你有那一天,我不收拾你才怪!”聲音依然很小,但甘蕊是聽見了。

她在門外笑道:“人不能沒良心呀,人家可都是為了你,你……”

雲娘又追出門去,甘蕊尖叫著逃了。

晚飯時,老秀才向眾人說了這件喜事,大家十分高興,紛紛向一對情人祝酒,免不了熱鬧說笑一番。

次日,眾人繼續上路。

惠耘武與荀雲娘定了名分,相處時少了許多顧忌。惠耘武更是馬前馬後,形影不離。

甘蕊看得又高興又羨慕,師姐終身有了依靠,可自己依然不知命中注定的那個“他”又在何方?眼見師姐和惠耘武雙雙而騎,更覺自己心中的孤獨,不禁有些愴然。

行行複行行,進入閩省地界後,眾人十分小心,把人分成兩撥走。每一撥又分開來,兩三人不等,但彼此相距不遠,以相互照應。

這天來到距福寧州二十裏的福德鎮上,張合與楊浩把一家大旅舍的小院包下,眾人陸續來到,都說時候還早,怎麼就不走了。

老秀才告訴大家,一路辛苦,在此鎮歇息兩天再作計議,最好能在此遇上逍遙生他們。

公良品道:“此地離福寧很近,福德鎮又是福寧州西去的必經之路,大家須小心謹慎,店裏沏的茶水、飯店的酒萊,都要經老夫試過才能用。你們女孩子若有銀釵,便可試毒。”

張合道:“俺和楊老弟來包院子時,看那掌櫃的就是江湖人物,但走遍小鎮,隻此‘福居’店幹淨些,沒奈何隻好將就些。”

老秀才笑道:“不妨事,我們隻要小心不著他的道兒,也就不理他。”

雲娘道:“那我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落人了他們的眼中?”

老秀才道:“隻怕這一路上都有人家的耳目。長孫榮一夥從武當山退走,沿線自當留下暗樁,人家也怕我們尾追偷襲。

楊淼天道:“我們的行蹤既露,又如何能往葛洪山一探?”

公良品道:“葛洪山若真是他們的巢穴,自然不容我們騷擾,不等我們找上門去,人家定會先來找上我們,我們就等著他們來吧。”

老秀才道:“公良品說得是,吃完飯回來,各人到房裏養神,說不定人家今夜就會找上門,自有一番熱鬧。”

張合道:“咱們就到斜對麵那家酒樓去,吃完回來好準備廝殺。”

甘蕊道:“慌什麼,你們爺們臉上有多少灰也吃得進飯,我們女的可不行,得先梳洗一番,反正時候還早,不必著忙。”

梁英荷、駱貞娘等姑娘齊聲說對,一個個回房梳洗打扮去了。

溫金寶搖頭道:“娘兒們真嚕嗦,幸好俺沒有……”忽然意識到說溜了嘴,便住了聲。

老秀才耳朵尖,問他:“你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俺隨便說說。”

“嘻嘻,你說的是幸好沒找媳婦兒,對麼?”

“阿彌陀佛,出家人怎能論婚娶。”

老秀才笑道:“那有什麼,還俗不就成?”

這是溫金寶的心病,他就是逃避婚事才穿著僧衣不肯脫下來的,是以不敢再接嘴。

老秀才不肯放過他:“秀才爺我替你說個媳婦兒,你看如何?”

溫金寶慌得雙手亂搖:“阿彌陀佛,使不得使不得……”

張合詫道:“年青青的出什麼家?莫非你就看破紅塵啦?”

溫金寶支吾道:“命中注定,這是緣分。”

這時,店小二提了一大壺開水進來,見幾位爺坐在小院天井裏,便道:“客官,要把茶沏到院子裏麼?天冷茶易涼,不如到房裏喝吧,各位以為如何?”

老秀才道:“把水提過來,讓秀才爺瞧瞧水裏可有什麼古怪。”

小二臉色一變,道:“這位爺,敝店的水是井水,幹幹淨淨的,會有什麼古怪?”

老秀才笑道:“水是幹淨的,隻怕有人在水裏做手腳,這年頭出門在外的人,可不能不防,小二哥,你說是不是?”

小二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又像有心,又像無心,隻好隨口道:“客官說的是,不過敝店一向信譽好,不會拿不幹淨的水給客人喝。”

老秀才道:“來來來,沏杯茶潤潤喉。”

小二道:“上好的茶葉,包客官如意。”

他走到眾人跟前,把左手捧的茶碗放到地上,替在座的每人沏了碗茶。

老秀才道:“你說茶葉是上好貨色?”

小二道:“這是……”

秀才把茶碗遞給他:“請小二喝一口,我秀才爺總覺得不放心。”

小二退了一步,道:“客官,小的怎敢喝客人的茶,客官你慢慢品吧!”

說著就往外走,被張合搶上一步伸手拉他胳膊。小二手一抬,身子往前一挺避過。

張合一愣,這小子果然是會家子,再不客氣,揚手一掌擊他後背。

小二側身一讓變了臉:“客官,幹什麼動手打人?小店一向待客周到,從不得罪客人,但若是客人無理取鬧,小店也不怕事。你是客官是出門人,最好把招子放亮些,也不打聽打聽,福居客店是什麼人開的?”

一番話泄了這個店的底,原來竟是江湖人所開。

張合冷笑道:“什麼人開的,你說說看,大爺我倒要掂掂分量!”

此刻公良品已用一支象牙筷子試出茶水中有毒,便道:“別放他走了,茶水中有毒。”

小二一聽,拔腳就逃,但張合早存心留下他,身一閃擋住去路,兩招治住了小二。

小二張口想嚷,被張合點了啞穴。

公良品道:“小二,不為難你,你隻需說出為何要在茶中下毒就成。”

張合拍開他啞穴,抽出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小二嚇得直抖,道:“不幹我事,我隻是提水衝茶,別的一概不知。”

張合道:“割下你的鼻子,再挖了你兩隻招子,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二趕忙道:“茶水裏不是毒,是迷藥。”

“那你喝一口試試,看看會不會死人!”

小二急了,道:“是毒藥是毒藥,小的不敢喝。這全是奉命行事,求各位開恩!”

“你奉誰的命?照實說來!”

“上的想謀財害命,故下了毒……”

張合道:“你哄吃奶的孩子去,張大爺眼中可揉不進沙子!”

“小的不敢說,說了就沒命了,求大爺……”

公良品道:“放了他,諒他知情不多!”

張合放開他,收起刀子,小二倉惶地躥出院子。這一鬧,把姑娘們引了出來,一個個已穿戴整齊,男人們隻覺眼前一亮,年青的把眼都看直了。

雲娘瞪了惠耘武一眼:“愣著幹什麼?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惠耘武把小二放毒的事說了,雲娘問公良品:“師傅,難道算了不成?”

公良品道:“裝做無事,先吃飯去!”

大家便不再言語,相繼出門。

到門口須經過櫃台,張合湊近掌櫃的,低聲咬牙說道:“再敢在茶水中做手腳,大爺放火燒了你這家鳥店!”

不等回答,徑直出門。姑娘們談笑風聲,毫無恐慌之狀,那掌櫃瞧著她們的背影冷笑,麵上閃過凶狠之色。

公良品等上了對街酒樓,上得樓來,整個樓麵已有了六七成客人,正是熱鬧的時候。

他們人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夾著個年青胖和尚,十分紮眼,引得許多人注目。

眾人分了兩桌,女的一桌,男的一桌。

這小鎮是南來北往必經之途,是以路過的商旅行人不少,也有武林豪客,無不高談闊論,整個樓麵十分嘈雜。

其中有人在議論梁家堡的事,提起了逍遙生、碧蟾宮主,引起了公良品等人的注意。

談話的人就在鄰桌,是兩個大漢。

“……沒想到梁家堡堡主陰陽刀粱斌彥,居然是天靈教河南分堂堂主,即令梁家堡裏高手如雲,還是沒有困得住逍遙生、碧蟾宮主。”一個大漢繼續說道。

另一個大漢問:“這碧蟾宮主何許人,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嘿,提起她來,來頭不小,聽說是風魔劍田瑞剛的後人,那一手風魔劍法,當真無敵。”

“她又怎會和逍遙生混到了一起?”

“聽說她和逍遙生都被堡主設計擒住,是逍遙生先脫了困,又救出宮主一行。”

“逍遙生當真厲害,是天靈教的勁敵!”

“不錯,當今武林中,敢和天靈教玩命的人,隻怕不多,這逍遙生算頭一個。”

“那梁家堡惹火燒身,一定吃了大虧。”

“這還用說,聽堡裏的一位朋友說,高手死傷大半。不過,這都是碧蟾宮的人幹的。”

“逍遙生離開梁家堡到何處去了?”

“聽說往安徽那方走了,和碧蟾宮的人在一起,梁家堡的暗探雖查明了他們的行蹤,但也不敢追蹤,實因這夥人都是高手,惹不起。”

“唉,天靈教一夜之間崛起,江湖從此多事,奉勸老兄小心些,千萬莫卷入是非。”

“你說得不錯,武林人不是歸屬天靈教,就是與天靈教作對,以後的結局難料,但我們這號人,既不願供人驅遣,又不願開罪於人,這夾縫中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有什麼法,咱們一輩子是勞碌的命,生是江湖人,死也得做江湖的鬼!”

接下來盡扯些不相幹的事,公良品等人也就不再去聽。

不一會,眾人用完酒飯,匆匆回旅舍。

在院裏,眾人相聚議論聽到的事,猜測肖勁秋何以轉道安徽。那店小二陰沉著,又提一壺水來。

不等問,搶先道:“這回水中無毒,請客官放心飲用。”

公良品取出象牙筷一試,果真無毒,便道:“放下茶壺,我們自己取用。”

小二放下茶壺,板著臉走了。

公良品讓大家從各自的房中取來茶碗,一隻隻作了檢查,方才讓大家飲用。

公良品道:“大家早些安息,估計今夜無事。店家既然不下毒,想是已弄清我等來曆,憑這小鎮上的耳目爪牙,根本不是對手,所以他們不會自找沒趣。我看,明日一早進城吧!”

大家自無異議,早早安歇。

果然,一夜無事,一大早就上路,半個時辰便進了福寧州,在城西找了家旅舍,把偌大個後院全包下。

這後院有二十八間上房,每人一間還綽綽有餘。每間房裏都很寬大,十多人在一起議事也容納得下。

公良品讓姑娘住正屋樓上五間,樓下住老秀才和自己。東廂房四間平屋,住楊氏父子和齊隆,惠耘武、溫金寶住西廂四間平屋。正屋樓下五間,把中間的一間作議事用。

眾人安置好物件,等小二沏了茶水,才到議事室會齊,商討議事。

公良品道:“這福寧州地方不大,我們的行蹤無法瞞人,大家要十分小心。人家若不來找麻煩,我們最好別惹事,五天之後若肖勁秋賢侄不來,我們隻好離開另設他法。”

老秀才道:“肖老弟去安徽定有要事,想他必會設法匆匆趕來,我們隻有靜等。天靈教不明我們來此的目的,必然會認真對付我們,夜裏睡覺可得豎著耳朵,小心為妙。除了上街吃飯,無事便呆在這裏,以防意外。”

話聲剛落,忽見小二從前院進了二院,後麵跟著一個妖豔女子和一個二十來歲的書生,直奔上房而來。

眾人議事時開著門,故爾瞧得清楚,張合連忙從房中出來,喝道:“小二,這院子我們已包下,怎麼又帶客人來?”

小二道:“客官,這位姑娘和這位大爺找一位叫宇文的老爺子,小的隻是帶路。”

妖豔女子嫵媚地一笑:“不錯,賤妾和這位爺特來見宇文老爺子……”略一頓,對小二道:“你走吧,人已找到。”

小二匆匆走了,張合問:“二位有什麼事,對在下說也一樣。”

書生冷笑:“兄台最好請宇文老爺子出來一見,在下有請柬一封,麵交要人。”

宇文浩笑嘻嘻出來:“兩位找我秀才爺?”

二人打量了他一眼,書生拱手道:“足下可是百杯秀才宇文浩老爺子?”

“不錯不錯,正是我秀才爺!”

書生從懷中取出封書信道:“敝莊莊主有請各位到敝莊一行,有要事相商。”

宇文浩伸手接過大紅帖子,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久仰大名,謀求一見,甚盼光臨寒舍,此致百杯秀才宇文浩閣下。”下麵落款是:“萃英別莊莊主項偉功敬上。”

“原來是七劍追魂項老英雄,久仰久仰,沒料到項爺從開封搬到了這裏。好好好,我秀才爺一定叨光,隻不知何時去為好,這帖子上可沒有寫時辰。”

“今日就請移駕,家父已擺酒恭候各位。”

“原來是項公子,失敬失敬!”

“晚輩項俊,請前輩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請項公子稍候,我們商議商議再說。”

項俊和那妖豔女子頗為知趣,徑自退到一邊,背轉身子朝著前院方向。

老秀才進屋低聲道:“你們都聽見了,公良兄你說去不去?”

公良品道:“久聞七劍追魂是白道上著名的人物,向在開封居住,怎會到了這裏?”

秀才道:“以他的名氣,天靈教不會放過他,要麼人教,要麼莊毀人亡。”

公良品道:“八成是入了教吧,他既然來請,不去未免示怯。”

秀才道:“好,到那裏後再相機行事。”

商議定,出門道:“項公子,騎馬還是步行?萃英別莊離城多遠?”

項俊道:“城南不足十裏,騎馬方便些。”

秀才心想,葛洪山從城南出去二十裏,上次到葛洪山不過是三四個月前的事,從未聽說過有個萃英別莊,想是新建的了,要到葛洪山,這萃英別莊就是第一關。

嘴上卻道:“如此甚好,走吧。”

眾人牽了馬匹,跟隨項俊和那個妖豔女子出門,門外還等候著八個佩劍漢子,見項俊便躬腰行禮,十分恭敬。

項俊上了馬,道:“在下前頭帶路,請!”話聲一落,趕馬舉步,眾人也上馬隨行。

不多會,十裏地便到,項俊轉入左側一條岔路,前行半裏,隻見一座莊院出現在眼前。

黑漆大門緊閉,兩邊蹲坐石獅,看上去有些年頭,再看兩邊高大的圍牆也非新砌,足見這別莊本是舊宅,不知怎會落人項偉功手中。

這時有個大漢敲門,一連五下,想是暗號。大門拉開,有兩個佩刀大漢迎出,躬身道:

“少莊主回來了!”

項俊道:“立即通報莊主,貴客到!”

持刀漢中一人應聲而去,項俊側身道:“各位裏請,馬匹自有下人照料!”

眾人進了門,隻見空曠曠好大個空院。

迎麵是一幢二層樓房,兩邊各是一溜平房,房前各有兩條磚砌小路直通向樓房後,可見樓後還有不少房屋。

不及細看,隻見一個六旬老者,麵相清臒,但精神煥發,含笑站在樓前階下,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