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楊柳垂條,青翠欲滴,景陽候府後園依舊春意盎然。
透過櫻花樹旁逸斜出的枝椏,能看見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冠繁茂,桐葉重重,外人不能輕易窺見其內。
景陽候府二女李牡丹,身著淡藍色交領襦裙,支著腿,正慵懶的躺在梧桐樹杈上假寐,她白皙的臉上,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著,說不出的嬌俏可人。
這時,耳邊傳來木屐扣擊地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五十,四十,三十……”牡丹無聊的默數著:“十米,近了,再近一點點……哎,這個笨蛋,轉彎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她腳尖一壓,在樹杈上輕巧的翻了個身,繼續打瞌睡。
整個景陽候府,隻有這顆梧桐樹能讓她覺得安逸。
她輕輕歎了口氣,前塵往事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牡丹胎包穿越,來到西漢初年,出生後,被雌亭候許負算出命中有坎,十五歲之前不宜養在親人身側。
許負乃潁川黃石公之徒,曾在高祖劉邦進攻鹹陽時,為其批命,後被封為雌亭候,被後世譽為古來第一女神相。
景陽候雖舍不得女兒,但許侯之言不可不信。
於是牡丹剛滿月,就被匆匆送去翠雲山,拜許負為師,牡丹自小便由師傅撫養長大,懂騎術,會武功,擅長馴獸之術。
掐指算來,如今已有十五年。
年前,景陽候想女兒,親自把牡丹接了回來。
牡丹自小就在山上野慣了,回府一月有餘,牡丹表示日子過的很沉悶,這侯府就是個大囚籠,無所事事的她隻能每天躲在樹上,以聽侍女尋找自己的腳步聲為樂。
師父交代的事還沒有著手辦呢。
許負算出太子近日有劫,讓牡丹暗中保護太子,可是牡丹是女子,許負又不許她告訴景陽候自己會武功,景陽候還是一個儒家弟子,有些古板,牡丹在他麵前隻能裝乖乖女,府都出不去,哪裏還能見到太子。
牡丹開始想念表哥,這家夥答應幫她引薦太子的。
這時,院門響了。
“是表哥?”牡丹倏然睜開眼,看向院中。
她所在的梧桐樹冠剛好與她繡樓二層門窗相對,位置極高,可以俯瞰整個小院。
此時,院中侍女春正低頭和一女子回話,女子一身鵝黃色曲裾襜褕,舉止端莊,麵容瑰麗。
“是堂姐王李氏…”牡丹搖搖頭,閉上眼。
堂姐寡居,性格很悶,她來找自己無非是受父親囑托,教女紅。
王李氏沒看到牡丹,很快便離去了,看著她走路的一板一眼的端莊背影,牡丹更覺意興闌珊。
好無聊啊,表哥不來,別說見太子,光明正大出門都難,難道要用溜的?
“牡丹,牡丹,快出來。”李牡丹正想畫圈圈詛咒表哥那個無良的家夥,就聽到一個興奮急切的男音從遠處傳來。
伴隨著腳步匆忙,佩玉叮當,牡丹眼中一亮:“曹操…不,是表哥來了。”
她直起腰身,隨手拎起掛在樹杈上的木屐,攀滑幾步,計算好高度,從梧桐樹上一躍而下。
“當!當!”木屐當先擲落在地,所來男子聞聲,目光鎖住牡丹。
“牡丹,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男子疾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姨父剛好不在,我帶你去烏氏馬場。”
“死栓住,說過不讓你來這裏找我,被父親知道我爬樹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