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皇宮的那場大火,將我埋在殿內,紫月想要拉著我一起逃出去,我沒有離開,我想,這大約都是命數,既然晉國皇室如此容不下我,不如就葬身火海,省得給明澈徒增煩擾磨難。
可我還是沒死,就像九年前一樣,安辰繹又救了我,他冒著大火跑進來,將我救出去,又非要說是母皇的命令,要我立即回華國,這些皆無所謂。安辰繹說若非清寧提前通知他太後有所行動,他也不會留了一條出路。既然晉國的全後已經死了,安辰繹便備了一具焦屍李代桃僵。如此世上再無朱成碧此人。他真是為了母皇想盡辦法。為了讓我永遠跟著楚姓,真是甘願冒著如此大的風險。
我雖是死裏逃生,卻早已恍如隔日,如今萬般事物景致已皆不入我眼,畢竟那時我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可是,命運真是萬般不由人。若是我當初堅強一點,勇敢一點,便活在了晉國,可是,我與明澈,終究是有緣無份。如此,便也全都結束了。
……
我跟著安辰繹已經趕了三天的路,又是乘船走水路,又是趕馬車,終於到了華國境內的祁州。聽說祁州的知府年紀尚輕,又是個極貌美的女子,脾氣秉性也是平易近人,深受百姓愛戴。可惜,這祁州知府有個胞弟,對他極為溺愛,倒把他養成了紈絝子弟,平日裏皆是一副大少爺的麵孔。
安辰繹也不避諱,到了祁州,就帶著我一路奔去了祁州知府邸,他與祁州知府似乎是故交,一見麵便互相寒暄幾句,祁州知府夏衍便把我們安頓在院裏,吩咐幾個門仆伺候著。
夏衍知道我與安辰繹的身份,遂一直向外人保密,連她最疼愛的那個胞弟都沒有告知。
我為了方便,依舊穿了一身男裝,眼下夏衍正吩咐下人為安辰繹接風洗塵。夏衍辦事倒是痛快,卻也免不了俗,席間幾多寒暄客氣,安辰繹皆應付了事。
“安先生此次來我祁州,又帶了這位客人,”夏衍頓了頓,看了我一眼,繼而說道,“看來定是有重要之事要辦,本官為祁州知府,自然要待客周道。”她擺了擺手,幾個門仆又端了幾壺酒進門,酒香四溢,像是陳年的老酒。
夏衍又說道:“這酒有些年頭了,平常裏本官是不拿出來的,今日貴客來此,略備薄酒以遣眾位。”
我端起案上的一壺酒,打開封口,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果然辛辣,真是好酒,痛快淋漓,我便拿著那壺酒又倒了幾杯,又飲了幾杯。我不想去思考任何事,隻想一直喝酒一直喝酒。
彼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個少年一身紅衣,手拿長鞭耀武揚威的闖了進來。
“長姐這是做什麼,平日裏我問你要這美酒你總是不肯給,今日卻全挖出來給這個窮酸破落戶嚐了,他能嚐出什麼來?”那紅衣少年緊緊的盯著我,一臉的鄙夷與不屑,走到夏衍身側的座位,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夏衍臉色有些尷尬,忙對安辰繹說道:“阿沁便是本官素日裏太寵他了,便教出這個性子來,安先生勿要見怪。”說罷,她又轉身看向夏沁,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阿沁,這兩位是長姐的貴客,你來晚了也就罷了,還如此沒有禮節……”
未等夏衍說完,夏沁便撅了撅嘴,說道:“哎呀長姐,我知道了。”他又轉頭看向我,我無暇理會這些人,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
夏沁掃了我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你是什麼人啊,穿的這麼破爛,還一直在喝我的酒!”
我沒搭理他,仍是一杯一杯的添著,安辰繹在一旁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我喝。
“喂,你這家夥,你是聾子嗎?”夏沁見我絲毫不理他,更是來氣,跳下座位,走到我身側,一把拉住我的手,“本少爺叫你不要喝了,你聽不見嗎?”
我抬手打掉他的手,拿起酒壺又添了一杯,一飲而盡。
夏沁臉色變得陰沉,一把揚起手裏的長鞭,正要揮在我身上,安辰繹也眯了眯眼睛,盯向了夏沁。
“阿沁!住手!”夏衍的臉色白了兩白,抬手製止夏沁,又皺了皺眉,“平日裏就是長姐太慣著你了,你給我出去!靜思己過!”
“長姐?!”夏沁一臉的難以置信,又瞪了我一眼,說道,“喝啊喝啊,你接著喝,一會你就暈過去!”說罷,他又扯了扯身上的紅衣,拿著長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