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奔雷皺眉,道:“雲天?”
燕雲天本打算詢問燕霸天到底是爺爺的孫子還是兒子,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一頓道:“厄……李老爺子,無論如何,昨夜之事雲天還是要多謝您老。”
李奔雷聞言,知燕雲天是說昨夜李奔雷沒有調遣仙人掌組織幫燕霸天,而是幫燕雲天於大火燃燒之際突襲燕霸天所部,遂嗬嗬一笑道:“謝自是不必,老夫和你爺爺相交數十年,你和燕霸天也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唉!燕霸天向來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這次居然喪盡天良,刺殺策反自己親生的爺爺……”
李奔雷又搖頭一歎,擺手道:“罷罷罷!燕趙三十六騎縱橫大漠數十載,不想今日分崩離析土崩瓦解於一旦。如今大夏的複興重擔就靠你和任少俠了!”
燕雲天無語,自筱矝的大師姐上官離那裏他已是知道任飄萍的可能的少主的身份,於他而言,大漠就是他的家,月亮湖就是他的天堂,爺爺未竟之事就是他的誌向所指,是以隻怕遲早要與任飄萍一戰,隻是此刻他的心卻萬般迷茫。
跟出屋外的筱矝本想要代任飄萍問及歐陽紫和青龍偃月刀之事,卻未曾料到師傅對燕雲天說出這樣的話來,遂看向燕雲天,而燕雲天的眼卻是看向竹屋內的任飄萍。
這時筱矝耳邊已是響起了李奔雷的不熱不冷的聲音:“筱矝,你可要照顧好任少俠,為師去矣!你好自為之吧!”
筱矝心裏陡然一冷,李奔雷已是一拍胯下飛天貓頭鷹的頭,人鷹衝天而起,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蔚藍的天際中。
筱矝心裏愁苦悄然而起湧至眉宇間,伴隨著那絲淡淡的清冷,回頭,正欲進屋,卻見任飄萍和燕無雙兩人相對凝神而立,不禁遲疑,止住腳步,豎耳細聽。
任飄萍道:“燕姑娘,自少林寺你無故失蹤後,一路行來,多有變故,一時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你還好嗎?”
燕無雙見紫雲已是知趣地離開進裏屋去了,本想道盡別後心中的千般思念分外濃,隻是不知為何,嬌顏笑容緊繃,露出寥寥數顆貝齒,到了嘴邊的柔情細語卻變成:“任公子既然不知從何說起,還是不要說了!聽說你這一路行來,美人相伴,現今看來果然不虛。”
任飄萍苦笑道:“眼見未必心見,燕姑娘的琴音雅韻尚在耳邊回蕩!”
燕無雙心中一熱,紅唇皓齒間卻是冷然一笑,道:“多謝任公子謬讚!本以為你是當今世上的奇男子,不想也是登徒子之輩!”
任飄萍不能視物的眼緊緊闔起,心中已是涼意湛然,耳邊卻是聽懂屋外‘啪’的一聲枯枝斷裂的聲響。
看著任飄萍的無語,燕無雙心中已是後悔至極,卻也是聽到斷裂聲,抬眼向屋外看去,但見屋外不遠處青石地麵上新斷而成的兩截竹子就那麼赤裸裸地躺在一小片陽光下,筱矝的背影正自落寞地走向遠處,心中一冷,遂高聲向裏屋喊道:“紫雲,收拾好了沒有,我們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說罷倉惶逃向裏屋去了。
看不到這一切的任飄萍卻是可以用心去聆聽,聆聽那屋外腳步的失望而去還有屋內腳步的倉惶而逃,聆聽自己那個內心的聲音的呼喊:我,不可以愛嗎?
原本站在筱矝身後的燕雲天目睹耳聞這一幕,幾番猶豫,終是跟了筱矝過去,但也隻是默默的跟著並不言語。
山間的風似乎漸漸大了起來,筱矝停立於山前,信手自山岩縫隙之處摘了一株蒲公英,慢慢地旋轉其莖,又放至唇邊,用力一吹,陽光之下便滿是半明半暗的飛舞著的蒲公英了,望著那漫天飛舞全無定向的風中的蒲公英,筱矝不禁心道:我隻不過是一個孤兒,一片隨風飄零的蒲公英,又去計較什麼呢?
燕雲天注視筱矝的背,還有她的發,還有滿天飛舞的蒲公英,腦中不期然閃現出慕容姝璦、歐陽紫和上官離的麵龐,燕雲天張開的唇又緊緊閉上。一旁蹲在地上的兩隻白狐似是看出了筱矜的異樣,嗚嗚地叫著奔向筱矜。筱矜彎腰蹲下撫摸著小白小雪,臉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道:“乖!小白,小雪,還是你們對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