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議親(1 / 2)

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到地上,躺在樹下榻上的琳箐身上榻上地上都有了斑駁的影子。琳箐睜開眼看著樹枝,太陽有些刺眼,不一會兒琳箐就覺得眼睛有些發酸,閉一下眼,耳邊似乎又聽見娘溫柔的聲音,哪能這樣躺著,快起來進屋換衣衫去。睜開眼,琳箐歎了口氣,可是娘已經沒了,去年七月,娘歿在揚州,到八月時候就收到老家的信,祖父在六月去世,正任揚州知府的父親張世榮帶著全家舉家回來。

沒了娘,又換了個新地方,六歲的妹妹琳琅怎麼都適應不了成日哭泣,兄長不能照顧,長姐已經出嫁,隻有自己安慰妹妹。仿佛是一夜之間,琳箐就被迫長大,從娘懷裏的嬌嬌女變成能理家務能照顧妹妹的大人。琳箐抱住膝蓋歎了一聲,多希望娘還在身邊,這樣就可以依舊撒嬌。

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六巧焦急的聲音:“六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琳箐的眉微微皺了皺轉身看著她:“能出什麼事,現在全家上下都在守孝呢,又沒客又沒什麼的。”六巧的眼瞪大,雙手比了下:“六姑娘,的確是大事,方才吳媽媽叫我倒茶進去,聽到什麼要給老爺尋門親事。”

轟的一聲,琳箐隻覺得頭上有什麼東西炸開,彎腰要去找鞋,六巧已經給琳箐穿著鞋,嘴裏可沒忘了繼續說話:“我還聽說,什麼是個剛十四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六姑娘您聽聽,剛十四,比大姑奶奶還小三歲呢,怎麼就要做老爺的填房?”

琳箐急匆匆穿了鞋也不想接六巧的話就往外走,走了兩步猛地醒悟不由啞然失笑停下腳步,六巧沒想到她會停下腳步,差點整個人都撲到她身上,站定了才說:“姑娘,您怎麼不走了?”

琳箐坐回榻上,對六巧勾勾手:“祖父去年六月剛去世,爹要守孝,總還有兩年才滿孝呢,哪個人這麼不長眼這時候給爹說親?”六巧麵色更急:“六姑娘,奴婢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誰曉得那媒婆說啊,現在先悄悄定下,等滿了孝再嫁過來才叫好。現在那個人的兄弟還坐在廳上呢,老太太很滿意,還說,”

六巧話沒說完,琳箐已經往廳上跑,六巧沒想到琳箐跑的這麼快,忙跟在後麵。張家老宅並不大,琳箐很快就跑到前麵,正準備進廳,已有個婦人攔住她:“哎,我說六侄女,你這慌慌張張做什麼?不是常說我那沒福得見的三嫂子,可是大家閨秀,怎麼教出來的女兒就這樣慌慌張張,我瞧啊,還比不上我那兩個閨女。”

琳箐抬頭看見是張四太太,眉微微皺一皺但還是停下腳步行禮道:“四嬸好,不知四嬸幾時來的,還請到裏麵奉茶。”張家分家已久,張老太太原本和張大老爺一起住,但張世榮一直在外做官沒有在老家置辦宅子,這回家奔喪守孝也不能沒地方住。就由張老太太做主,把張家老宅一分兩半,由張世榮給張大老爺一千兩銀子,東邊住了張大老爺,西邊安頓張世榮一家老小。

張老太太又以張世榮沒了妻子,家裏孩子無人照管為由,搬進張世榮家裏照管家務。這讓眼巴巴盼著張世榮能住進自己家好沾些油水的張四太太大失所望,但張老太太做的主,她也不敢有二話,隻麵上帶了笑,打著來探望這兩個沒娘的孩子的旗號常往這邊跑,好哄過了這兩孩子的心得了些好處。

誰知琳箐雖年紀小,跟著張世榮在任上又有張太太的教導,早瞧出張四太太的打算,隻是吃虧在年紀小些,難免言語上帶了些不恭敬。張四太太吃過幾次言語上的虧,曉得從這裏入手是不成的,對琳箐也不滿起來,常借機用了長輩架子奚落她。

琳箐見張四太太又奚落自己,也不理她就往廳上走,張四太太氣的在背後跺腳,這樣沒家教沒長輩的孩子,等後母進了門,才該好好受些教導呢。六巧經過張四太太身邊見張四太太在那嘴裏念念有詞,聽了一耳朵不由皺眉,這怎麼說來說去都是咒六姑娘的,有這樣做長輩的嗎?

張四太太念了幾句,見六巧瞧著自己,甩下帕子就扭身往外走,下巴還高高翹起,主人沒有主人樣,下人也沒有下人的樣子。

六巧還在背後喊了聲:“四太太,您不進去喝茶?”回答六巧的隻是四太太的一個背影。吳媽媽已過來對六巧悄聲道:“方才老太太給了四太太沒臉,四太太心裏正惱著呢。說來,想要些好處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這做的也太過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