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花時 ...(1 / 2)

和詹三爺同住這院子這些日子,秦長安對詹三爺隻秉了敬而遠之這四字,若無必要絕不開口說話。好在詹三爺自持身上有舉人的功名,又是張家的女婿,對秦長安這個依例納監還沒中舉的監生沒多少看得上,平日除了打招呼也不大愛說話。

此時見詹三爺進來,秦長安倒覺得奇怪,起身相迎道:“不知詹兄尋我有何要事?”詹三爺一進門就看見這丫鬟沒穿棉衫,隻穿了件水紅色襖茜紅色背心白綾裙。腰上係的鬆花汗巾子著意係緊了些,顯得腰恰隻夠一握。詹三爺不由自主伸出手比一下才對秦長安笑道:“我那屋有些冷,聽說秦兄這屋燒的暖一些,特地過來蹭點熱氣。”

說著詹三爺自找凳子坐下,還不忘趁丫鬟過來倒茶時候嗅了嗅:“奇怪,都是一樣的炭火,為甚我那屋就冷了些,秦兄這屋不光暖和還有股香氣。”既來了客,秦長安也不好繼續看書,把書放到桌上走到炭盆旁邊伸出手烤了烤才道:“這邊比家那邊冷的多,貴管家可能不善於燒炭盆。”詹三爺點頭:“你說的啊,月香從小在這京裏長大,自然曉得該怎麼燒炭盆才燒的更熱。月香啊,明兒你也到我那屋給我燒炭盆去,省的他們笨手笨腳的,總燒不熱乎還浪費不少炭。”

月香怎不明白詹三爺的心思,隻是一來詹三爺是張家的女婿,廟裏的豬頭已經有主了,二來雖論長相兩人也差不了多少,可是秦長安看著就穩重些,以月香看人的眼來瞧,秦長安一旦收了自己就會對自己一直負責下去,而詹三爺這樣的,隻怕是今兒看上誰就和誰,過個幾天就丟在腦後了。

故此月香隻對秦長安一人下了心,哪曉得詹三爺會這樣說,月香不由一雙水汪汪的眼都往秦長安那邊瞧去,隻盼著他能攔下詹三爺。秦長安自然明白月香看自己是什麼意思,隻是他一來對月香沒什麼心思,二來覺得去生個火也沒什麼,再說把詹三爺打發了自己還要看書呢,想也不想就道:“月香,不過就生個火,你以後就先去幫詹三爺那兒生好炭盆,再回來這邊生火。”

月香聽了這話心裏不由漫上失望,可自己一個丫鬟,這種事又是小事,主人家答應了自己也不能矯情說不去,隻得應了。詹三爺頓時喜的眉開眼笑:“哎喲,月香答應了,明兒我就再不冷了,不然這幾晚夜夜都是半夜凍的睡不著。”

詹三爺歡歡喜喜告辭走了,月香在那心不甘情不願但又不死心地問秦長安:“秦爺,奴婢去詹三爺那邊……”原本以為詹三爺走了自己就能好好看書,哪曉得月香還要說話,秦長安的眉不由微微皺起,把書放下瞧著月香:“不過就是生個火,沒什麼別的事,難道你想走,他還能攔住你不成?”

不過就是生個火,秦長安這句話讓月香覺得心裏有底氣了,低聲應是:“秦爺說的對,詹三爺也不會攔住奴婢的,再說,奴婢本是送過來服侍秦爺的,秦爺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該做什麼。”這話裏有別的意思,不過秦長安並沒聽出來,隻是嗯了聲就繼續看書。

月香看著自己這一身的裝扮,今早在鏡中瞧時,隻覺得嫋嫋婷婷勝似三月鮮花一樣,可就這樣這秦爺怎麼看自己跟別人沒有半點不同,難道說這秦爺是木頭人?月香恨不得開口問問秦長安腦子裏想的到底是什麼,但畢竟不敢問,見茶冷了忙又換上熱茶,隻盼著自己的這點好能被秦長安發現。

月香進了小院子後的舉動吳媽媽自然曉得,而吳媽媽曉得琳鈺也知道了。聽吳媽媽講完琳鈺才點頭道:“看不出這秦長安年紀不大,卻是個誌誠君子。”吳媽媽現是這家的內管事,齊老太太要試探秦長安自然繞不過吳媽媽。吳媽媽點頭笑道:“這秦爺的遭遇就在那兒呢,一心隻向著書本,哪還想著那些事。倒也難為他,遇到那場大變時候也才十來歲,不憤世嫉俗什麼的,著實難得。”

吳媽媽是和齊氏從小一起長大的,名雖主仆,情分比起姐妹來也差不多,不然齊氏過世之前也不會叫過吳媽媽來特意叮囑過。雖則她這樣說,琳鈺還是道:“畢竟是年輕人,隻怕他覺得月香是這邊送去的丫鬟,存了一份敬意,不敢下手也是有的。”吳媽媽不由忍不住笑了:“大姑娘您真是的,怎麼出嫁這麼些年,就變得這樣彎彎繞起來,不過是個丫鬟,再敬著也要使喚。再說長輩送去的丫鬟,換了別人想什麼心思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