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也備了桌酒,請族長太太和張大太太陪著汪太太,自己在那應酬幾句就進了秦長樂的屋子。一進屋子就見秦長樂麵前放了裝簪子的匣子,麵上神情有些難以形容。琳箐不由停下腳步,仔細瞧著秦長樂,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正照在秦長樂臉上,更顯得秦長樂眉如細柳唇若櫻桃,特別是那管鼻子,高而筆直,相書上說,這種鼻子是有福氣的象征。
平日裏開玩笑秦長樂也曾笑著道,看來相書上說的不準,若真是有福氣,哪會遇到如此多的事?此時琳箐想起當日秦長樂說的話,心中竟百感交集,千言萬語都在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秦長樂感覺到琳箐注視的眼,已抬頭對她笑道:“過來坐吧,我並沒想過,還會和世間女子一樣,嫁人成親,日後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這樣的話很平常,但此時此刻從秦長樂嘴裏說出來,琳箐心中感慨更深,努力想笑一笑,但眼裏竟流出淚。
秦長樂起身走到琳箐身邊握住她的手:“不用為我擔心,琳箐,既然這塵緣未了,那我也會繼續過下去。”琳箐點頭,反握住秦長樂的手:“姐姐,我隻願你從此之後,再無波折,一生都幸福快樂。”秦長樂眼中了然,伸手撫上琳箐的臉,這張臉已不再是當日那張微帶青澀努力做出大人樣的臉,而是成熟淡然,是真正的大人模樣。
琳箐微動一動唇想說什麼,但終究沒開口,秦長樂,是個十分明白要什麼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不幸福快樂呢?
前麵酒席結束,琳箐依次送走汪太太和張大太太,族長太太是最後走的,見琳箐要送自己到二門口就急忙止住:“你現在懷著身子呢,哪能勞累,我常來常往的,自己走出就是。”雖如此說,琳箐還是送族長太太到二門邊,族長太太剛在說留步,琳箐正待目送她離開就聽見有人在那嚷。
此時已近傍晚,是什麼人在那喧嘩,琳箐還當是自己家的下人大驚小怪,可想想又不對,自己家的下人都是經過齊府調|教過的,哪會明知主人家在送客在那大聲喧嘩?琳箐還在疑惑,已聽到族長太太在那咦了一聲,接著族長太太就道:“三嬸子,你這是怎麼了?要進門就好好地進,怎能和下人們嚷起來?”
琳箐往大門口瞧去,見果然是秦三太太站在門口,麵色有些紅地在和守門人嚷。秦三太太曆來都是輸人不輸陣的架勢,此時也同樣如此,守門人見主人家出來,也就退開一步由主人們說話。秦三太太已衝了進來,跟在琳箐身後的六巧下意識地上前擋在琳箐麵前。族長太太在這裏,琳箐並不擔心,也不說話隻看著秦三太太。
秦三太太望著這宅子四周,原本這一切都該是自己家的,秦長安早該喪命,秦長樂本該在秦樓楚館裏迎來送往,一輩子不得翻身才是。可是現在什麼都空了,麵前的琳箐也有了身孕,而今日,竟是秦長樂被人來定的大好日子。而自己兒子隻能守著著病妻,連休妻的話都不敢說出口,就怕到時被對方家不依不饒。
秦三太太想到這裏,真恨不得把琳箐一把推倒,讓她似自己兒媳一樣小產才好。可是麵前六巧一副護主的心思,旁邊還有族長太太在那虎視眈眈,真有個輕舉妄動,立即就能讓自己落入萬劫不複境地,也達不到自己來此的目的。麵上努力擠出笑容對琳箐道:“侄媳婦,我今兒是特地來道喜,我再有千般萬般的不好,也是你親親的嬸子,你三叔曉得這邊這麼大的喜事,本打算親自來的,可又怕這張老臉到時被打,也隻得讓我先來致意。”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秦三太太這副模樣,她再怎麼說也是個長輩,琳箐雖皺了眉也淡淡地對秦三太太道:“多謝三嬸子。”見琳箐說出一個謝字,秦三太太心裏頓時漫上喜悅,果然秦三老爺說的對,女人總比男人心軟,先從琳箐這邊入手,慢慢用水磨功夫磨了。
今日說謝,後日就可登堂入室,再過些日子就可原諒,總能一步步慢慢來。族長太太倒覺得有些稀奇,正待說話就聽到琳箐慢悠悠地道:“今日三嬸子登門,本該請到堂上說話的,隻是當日的事,眾人都有耳聞,我夫君到今日一提起都心如刀割,俗話說妻本從夫,他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敢請三嬸子進去奉茶,方才那聲謝,是我做為秦家媳婦接的,至於別的,我並不敢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