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怪了!他沒認出她嗎?
透過劉海的縫隙,她看到他在微笑。
那是種很有禮貌的笑容,他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呼!她吐出口氣,自己嚇自己,瞧人家壓根都沒認出來。
她捶捶胸口,得意洋洋地甩著手臂越過他走向主席台。
在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她看見他漂亮的唇,向上彎起一個邪惡的弧,幾近唇語地說:“又見麵了。”
短短幾個字符,像句魔咒定住了她的身子。
哇呀呀!他果然認得她!
一股極寒的涼意,直衝脊梁,凍得她手腳冰涼。
尉遲茜,你以為用長發遮住臉,我就認不出你了嗎?季昀皓英俊帥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惡作劇的表情。
主席台背後,他慢悠悠伸出了他的一條長腿。
轟——
一聲巨響憑空響起。
尉遲茜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眾學生俱都吃驚地瞧著演講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緩緩地。
一雙白慘慘的手,攀上主席台的邊沿,在聚光燈強烈的光線下,蒼白得有些嚇人。之後,一顆披頭散發的蒼白人頭,出現在台後。
竟然是尉遲茜。
鮮紅的鼻血,染紅了她的下巴和嘴唇。一雙怒目圓睜的眼睛,怨恨地瞪著季昀皓,像是恨不能撲過去咬他幾口。
“呀——貞子出現了!”有女生掩麵尖叫。
會場裏,喧嘩聲四起。
尉遲茜瞧瞧台下的狀況,小臉氣得快要變形,她霍然轉頭,看到季昀皓一手插在褲袋裏,滿臉無辜地望著台下。
燈光下,他是那樣的高大,俊雅。
也唯有她才知道,剛才,就是這小人伸出腳陰險地在台後絆倒她。現在,那小人的臉上,還藏著一抹報複得逞的邪惡得意。
可惡!她精心準備的開學致辭,她的期待……全都被這個惡魔給葬送。
急怒攻心,一股眩暈襲來。
眼前一黑,她終於徹底失去了知覺。
窗外,落櫻繽紛。
柔紅的花瓣飄飄落落,豔了碧色的草坪。
彩蝶翩翩,輕搖在枝頭。
蕩起春日和煦的氣息。
春天到了!花兒在嬌笑。
“我卻是在冬天。”
倚在窗欞上,尉遲茜漂亮的眼睛蒙上一絲愁悶。
她微仰著臉,鼻梁上貼著一個創可貼,一頭烏黑的長發,用天藍色的蝴蝶結紮成馬尾辮,俏麗可愛的水藍色校服,襯出她嬌美玲瓏的體態。
抽動鼻翼,鼻梁上一陣刺痛。
季昀皓!那個小人!
居然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法,害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哼!咬咬櫻紅的唇,她憤怒得連鼻梁上的創可貼都在輕輕抽動。
小氣又記仇的男人!還裝什麼帝王啊、親切的,真是夠假!
不屑地撇撇嘴,她轉過目光望向教室。
教室裏,女生不少,卻沒一個願意理睬她。
好慘!一開學就被人排斥。
這些女孩都曾在帝蔝初中部就讀,像她這種考進的外來生,一般很受排擠,尤其她又屬於那種閃閃發光的類型——成績優秀,長相頗佳。
當然是更遭人嫉妒了。
她捂住臉,沮喪不已。
嗚,這以後該怎麼辦?更令她頭疼的是,季昀皓是帝蔝的王,惹惱了他,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吧。
也隻是沮喪了一下子,她的臉上又充滿了陽光。
“尉遲茜,有什麼好怕的!沒什麼可以打倒你的!”她很有精神地揮揮小拳頭,昂首挺胸用力跺跺腳,引得周圍一幫女生紛紛看向她。
正當她有些得意忘形的時候,耳後一熱,一個很好聽的男聲在揶揄道:“你還真有精神呢!”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頸脖後,有種模糊的曖昧。
一隻男性的手,從她背後突然撐到窗戶上,將她環在臂彎之內。
“讓開!”尉遲茜臉一沉。
可那隻輕浮的手臂,卻沒有任何放行的意思。尉遲茜隻好向後退,卻撞上了一個結實強壯的胸膛。
“你要逃到哪裏去?嗯?”
那個輕浮的男聲更近了,她感到有溫熱的氣息貼近耳垂,她臉頓時一紅,氣衝衝地一翻眼睛,冷聲道:“我對你沒興趣,別費時間了。”
豈料那人卻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她的頭頂盤旋,“你也太自信了吧,我不過是和同班同學打聲招呼而已。”他輕佻地拈起她的一縷發絲,擅自拿在鼻端輕嗅,“好香呀。”
士可忍孰不可忍!
一旋身子,她一把奪過他手上她的長發,反手一推擋在她身後他的手臂,怒聲道:“離我遠點,別碰我!”
她惱怒的表情,早已當他是個標準的色狼。
冷冷地打量他,她略略有些驚異。
好炫的男生!
他有著一頭漂亮的栗色短發,皮膚光滑白皙。一雙靈活的琥珀色眼睛,似笑非笑地半眯,唇角性感地半彎,誘惑地漾起多情的淺笑。
一顆炫彩的鑽石耳釘,在他右耳上閃耀。
他穿著水藍色西式校服,一手支在右側的牆壁上,另一手很瀟灑地插在褲兜裏,淺金的陽光,勾勒出他模特般修長迷人的身形。
陽光下,他渾身散發出令純情少女尖叫的強烈費洛蒙。
“噗!”他忽然爆笑出聲,雙手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直到眼角有淚珠沁出,“尉遲同學超認真的啊,真有趣。”
“……”
栗發少年撥撥被風吹起的劉海,笑意濃濃地衝尉遲茜一眨眼睛,“典禮上的那一幕還真令人印象深刻,你居然會那樣。”他使勁地閉上嘴,企圖關住自己新一輪的爆笑。
“那個……”尉遲茜的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進校以來最大的恥辱,居然被人當眾提及,她又急又怒,即時臉一板氣憤道:“取笑別人讓你很愉快嗎?”
栗發少年見狀,立刻歉意道:“對不起,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所以想讓你開心而已。”
說時遲,他已換上一張透著悔意和歉疚的臉,那惶惑不安的表情,活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可愛小童。
尉遲茜不由得一陣心軟。
麵對這樣純真的一張臉,她實在不忍心再去責備他。
“算了啦。”她大度地擺擺手。
栗發少年沒有答話,他隻是用那雙散發著費洛蒙的眼睛,大咧咧地掃視她全身一遍,尤其是在她鼻梁上的創可貼有意多停留了幾秒,忽然笑吟吟地說:“第一次見到我們美麗的學生會長,你就傾倒在他的腳下,你也不過如此而已嘛。”
他的聲音,流露著明顯的嘲諷。
什麼嘛!這小子絕對是隻狡猾的狐狸。
“誰會傾倒在那種人的腳下?”尉遲茜咬咬貝齒,憤憤申辯道:“要不是他絆倒我,我怎麼可能會那樣?”
“哦——”栗發少年拖著長長的尾音,很有興趣地向她湊得更近,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的眼睛好奇地問:“你說的那個‘他’,是我們帝蔝品學兼優、待人親切的學生會長季昀皓?”
“就是他!那個卑鄙小人!我的努力全被他毀了!”一提到季昀皓的名字,她就恨得直咬牙。
“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
“那就奇怪了,他為什麼要那樣做呢?總得有動機吧?”
“那是因為他……我……”尉遲茜遲疑了。
要告訴他嗎?她忽而想起那日在櫻花樹下,季昀皓憂傷的淚容,仿佛很深的悲哀深植在他內心,連遠遠看著的她,都能感到他的憂鬱和傷痛。
不知怎的,記憶中那樣的他,令她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再說,像他那種人,肯定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麵。如果自己將這個事情散布出去,以他的肚量,估計自己離被帝蔝退學的日子會不遠。
“反正他是個很陰險的人。”最後,她隻能這樣言辭閃爍地告訴栗發少年。
栗發少年本是聰明的人,他察言觀色見她不想說,於是笑眯眯地轉換話題:“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利禎洵,你叫我禎洵就行了。”他笑著向她伸出一隻手。
尉遲茜盯著他那隻寬大的手掌,有些遲疑——這家夥看起來就是那種典型的花花公子,似乎不太可信。
利禎洵露出一副受傷的神情收回手,“我就看起來那麼不可信嗎?”
尉遲茜張張嘴,正待說什麼時,一陣嘹亮的廣播聲,忽而從黑板上方的擴音器裏傳出:“一年A班的尉遲茜同學,聽到廣播後請到學生會。再重複一遍……”
學生會?她?去那幹什麼?尉遲茜困惑地轉轉眼珠,一個想法閃過腦際,冷汗立時涔涔流出。
——該不會是季昀皓要對她趕盡殺絕吧?
那時,她不過做了任何女孩都會做的正當防衛,難道他的氣量真的就隻有針尖那麼大?
一股寒氣從脊梁骨躥起。
正思忖間,她突然聽到那個叫利禎洵的男生在嘖嘖出聲。
“你不妙了!”
利禎洵抱臂在胸,搖頭晃腦地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季明皓就是個表裏不一的男人,搞不好……”
他忽然住嘴,引得尉遲茜心急地追問道:“搞不好什麼?”
“你沒有聽過嗎?我在帝蔝初中部的時候,曾聽過季昀皓的一些傳言。因為他是君耀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做任何事情都很容易。他剛升上高中一年級就當選了學生會長,有人說他使用了某些不正當的手段。而且,經常會有女生衣衫淩亂地哭著從學生會室裏跑出來。既然你得罪過他,像那種陰險的家夥肯定會找借口提出很無恥的要求……”
“無恥的要求?”
利禎洵的眼睛很曖昧地掃過尉遲茜的全身,“比如說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