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月，夏的氣息提前到來。
偏僻的小路上。
蹦蹦跳跳的尉遲茜，已換上了帝蔝學園純白的夏季校服。
純白的收腰蓬蓬裙，優雅中透出一股輕快，水藍色的緞麵腰帶，束起她盈盈一握的纖腰。裙擺下白色的花邊，荷葉似的輕輕舒展開。
正像她如花的生命，剛剛才拉開多姿多彩的帷幕。
仰頭看看天空，尉遲茜忽閃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俏麗的馬尾辮，在半空中甩出一個美麗的弧度，襯得她高挑的身子格外的婀娜迷人。
她笑得陽光燦爛。
今天，是參加帝蔝學園足球集訓的一浩回來的日子，不知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有沒有瘦？會不會曬黑？這一個月的足球集訓，可把她想壞了。
抱著一大袋食品，尉遲茜樂顛顛地直往家奔。
啪嗒，啪嗒……
太過心急，她沒看到路邊有個小坑。腳一崴，她的身子搖晃幾下，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啊——
尉遲茜失聲尖叫，忽然想起開學被季昀皓絆倒而大流鼻血的窘相，不，她不要那樣，不要一浩見到那樣丟臉的她。
千鈞一發之際。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臂彎，輕輕摟住了她的腰。
尉遲茜睜開一隻眼，驚魂未定。
飄逸柔順的短發，雪白細膩的皮膚，星辰閃耀的眼睛，敞開領口的水藍色短袖校服，這不是她魂牽夢係的一浩嗎？
尉遲茜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雀躍道：“一浩，你回來了！”
齊一浩低頭凝望著尉遲茜，劍眉微微皺起，嘴裏雖是在斥責她，神情卻是溫柔得像是滴得出水來，“小茜，走路就要好好地走，不要蹦蹦跳跳的，很容易摔跤的。”
他輕輕放開她，接過她手中的紙袋。
“一浩，告訴你哦，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蜜梨……”嬌羞地賴在他懷裏，尉遲茜粉嫩的雙頰燒過一片緋紅的雲。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鼻根卻驀然一酸。
好可怕！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一浩了。那天晚上流氓來討債，要不是季昀皓出麵解決，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欠了季昀皓那筆巨款的事，她和齊美枝統一口風都沒有告訴一浩，她不想他為了金錢的事情煩惱。
再說，即將升上三年級，他的學習會很緊，還債的事，還是她自己解決吧。
雖然，她不知道要哪年才還得清。
強力將眼淚眨回眼眶，她小貓般更緊地鑽入他懷中。
熟悉的氣息……
尉遲茜內心的不安，在這溫暖的懷抱中漸漸散去。
“小茜，你瘦了，是因為打工嗎？這次集訓後我也會去打工，所以，不會再讓你這麼辛苦了。”齊一浩憐愛地撫撫她調皮的馬尾辮。
“討厭啦，人家是在減肥嘛。”尉遲茜使勁搖搖頭，馬尾辮劃出“Z”字形波浪，退後一步，她兩手拉起裙子的下擺，在他麵前轉了個圈。
“一浩，夏服漂亮嗎？”
齊一浩微笑，“很漂亮。”
尉遲茜格格嬌笑，靈巧地縱身跳上路邊的矮牆上，張開雙手假裝那是平衡木在上麵漫步而行。
“下來，小茜，很危險的。”
“不要嘛。”尉遲茜嘟嘴一偏頭，調皮地故意表演金雞獨立的特技，嚇得齊一浩臉色發白。她圓圓的眼睛笑眯成可愛的月牙，“一浩一定會像剛剛那樣保護我的，對嗎？”
齊一浩溫柔地笑笑，一雙眼睛卻緊張得不敢從她身上挪開片刻。
矮牆越走越高，到了盡頭，居然有一米多高。
尉遲茜站在上麵，有點進退兩難——她下不去耶，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隻貓咪不聽勸告地爬上一顆大樹，到最後卻隻能畏縮在枝幹上一籌莫展地喵喵叫。
齊一浩轉過身，亮晶晶的眼睛定定望著她。
笑容更加溫柔。
凝望著他寵溺的笑容，尉遲茜仿佛得到了暗示，張開手，她輕輕呼喚他的名字：“一浩……”
她傾下身，攬住他的脖子。
單手環住她的腰，她活潑的馬尾辮從左側的頸脖滑下，輕輕擦在齊一浩英氣逼人的臉龐上。
淡淡的發香，飄蕩在空氣中。
如蘭般幽香。
映著落日的餘暉，齊一浩聽到她在他耳邊低語：“歡迎你回家。”
“嗯。”齊一浩柔柔地應著聲，抱著她的手臂並未鬆開，反而加重了力道，溫柔地應道：“我回來了。”
金黃色的光線，閃耀在他們相依的身影上。
暮色下，風兒悠閑地吹著小調。
深深的。
陶醉在一浩的懷中。
尉遲茜下垂的眼睫，滿溢甜柔的愛意。
久違的溫柔……
她甜甜地攬緊他，享受著這隻屬於她的小小幸福，咧開嘴笑了。
是了！隻要有一浩陪在她身邊，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遠處的小巷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汽車。
車窗搖下。
一雙嫉妒的眼睛，在車窗的陰影中閃閃發亮。
凝成寒冰的俊美麵容，透著一股奇異的冰綠。季昀皓怔怔凝望著夕陽下那對緊緊相擁的男女，搭在車窗邊沿的指尖氣得直發抖。
“是小茜耶！呃？那個是……齊一浩！”和他並肩坐在汽車後座的花誌飛從他身側探出腦袋，瞪大眼睛驚訝叫道。
“真不敢相信，那個人稱‘絕對零度’的齊一浩居然會露出那麼溫柔的笑容，天啊！是地球末日要到了嗎？”
“誌飛，你很吵！”季昀皓盯著車窗外，他的臉色黑得已經和他坐的這輛車不相上下。
“昀皓嫉妒了。”花誌飛輕笑。
“誰嫉妒了？你給我閉嘴！”季昀皓的額頭冒出青筋，他動作粗魯地打開車門，然後再重重摔上車門。
“誌飛，你明明知道昀皓是那種很容易翻臉的人，就不要刺激他，這種地方很難叫到出租車，我腳的骨折剛剛才好的。”
汽車的前排駕駛座上，一個酷酷的少年靠在椅背上懶懶地說。
“葉，昀皓好像對她很有興趣的樣子。”花誌飛湊到前排，望著車外心情惡劣的季昀皓頗為擔憂地說。
“對於一個一直一帆風順的大少爺來說，眼前的這幕無疑很刺激他的心靈。”
“葉，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靜靜地在一旁欣賞一個純情少年苦澀無望的初戀不好嗎？”葉添閉眼懶散地說，除了剛開頭被季昀皓強迫看了眼尉遲茜後，他再沒有睜開眼過，仿佛對世間任何東西都沒有興趣。
“但是……”花誌飛望著夕陽下漸漸走遠的一對小情人的身影和季昀皓嫉妒得發狂的臉，心裏開始開起一個念頭。
“齊一浩也許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吧。”葉添補充了一句。
“是嗎？”花誌飛高興起來。
他決定暫時先不告訴季昀皓這個消息，看著平生第一次為女孩嫉妒的季昀皓，花誌飛決定讓他也吃吃苦頭。
誰叫季昀皓每次都擺出一副拒女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天空蔚藍。
綠色的梧桐樹葉，在頭頂輕輕搖晃。
躺在柔軟的草坪上，看白色的炫光，在草葉的隙縫間鑽石般閃耀。倦了校園的各種喧囂，靜靜在校園的一隅聆聽風的低吟。
幽暗的樹陰，凝著淚珠般的濕氣。
連空氣也好像純淨了許多。
尉遲茜伸伸可愛的小粉舌，舔舔手中菠蘿味的棒棒糖。
好甜哦！
眼睛一斜，青青的草坪上忽然多出十多隻雪白嫩滑的腿。
這是什麼狀況？
她左右扭扭頭，這才看清原來是六個稚氣未脫的可愛少女。為首的一個短發齊耳，水藍色的校服，胸前的校徽上很清晰地印著一個羅馬數字“Ⅲ”。
估計是這夥人的帶頭大姐吧。
她們青春可愛的臉上，竟然殺氣騰騰，還有一股憤憤的嫉恨。她們站成一個圈，把她圍在正中央。
“學姐，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尉遲茜翻身坐起，頭發上沾滿草屑。
短發少女麵部肌肉抽搐，咬牙切齒道：“尉遲茜，別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到處賣弄風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耶！學姐。”尉遲茜眨眨眼睛，吮吸了一下棒棒糖。
她的話引發短發少女麵部肌肉更密集地抽搐，“你就是用這種樣子誘惑男人的嗎？”
手起掌落，一個耳刮子甩在尉遲茜的臉上。
尉遲茜含在嘴中的棒棒糖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呀，她午餐後的甜點！尉遲茜氣憤地站起來，“我哪裏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