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的第二個傍晚,我們終於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位於新疆的一個邊境小縣城——察布查爾。
我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站在新疆的土地上,從車上下來,兩條腿都有點兒軟,麻。像是好幾天沒走過路一樣,我們三個人在這兒活動了一下腿腳,杜老頭竟然也沒特別看著,好像到了這邊境的小縣城,一切都放鬆下來,他心裏大概已經塵埃落定了。從我的角度看,因為我已經分析出路直是個警察,所以這次的“行動”我也不像一開始時那麼擔心了,天津的店裏,有梆子看著就行了,我爸我媽找不著我,也不會拚命打我電話,在這邊,我隻要一有機會,就馬上逃跑。
“我們先吃點飯吧!”魯克文鎖好車,問杜老大,“那邊有家飯館,咱們嚐嚐新疆的野味兒!”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在街尾的地方,有一家門臉的招牌是“野味居”。我一直認為像新疆這種******的聚集區是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飲食的,所以看樣子,那野味居可能是當地的漢人開的。
魯克文走在最前邊,後邊是杜老頭和那個黑大仙,然後是宋姐,我們三個的後邊跟著老高,這種安排很明顯,老高在後邊防止我們跑了或者怎麼著。朝那家野味的店走了幾步,我漸漸看到他們家玻璃上貼的那些個不幹膠的菜單,什麼長江第一鮮,新疆野生鹿肉,馬鹿肉,西藏犛牛肉,清蒸野山雞,五香燉八哥,看到這兒我的胃翻了一下,沒聽說過還有吃八哥肉的,我腦子裏想的是你一邊給它扒毛,它一邊喊著:“你好!你好!”然後倒點五香粉,一把扔到醬油湯裏燉了,這得多惡心。
我正琢磨著,隻聽見旁邊的江虎笑了起來,別說,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是看他的標誌性微笑的,頭回看到他哈哈大笑。路直問他笑什麼,他竟然對著路直說了聲:“笑你。”
我心想這哥們兒可能也神經了,就沒再理他。幾步路走到店門口,路直好像這一路都盯著那個黑大仙的後背看,大概是琢磨著那天晚上老高給我們講的關於黑大仙的“特異功能”讓他著迷了。我心說,哥們兒你再看也沒用啊,直接過去跟那黑大仙拜個師傅得了。
正想著,路直把臉一轉,看到菜單了,兩隻大眼睛一瞪:“這是他媽什麼破地方!不去!”
他這一嗓子可把我給震了,我心裏話說了,哥們兒,就算您是臥底也好,咱也不能這麼辦事兒啊,從人民群眾的客觀眼光上來看也好,從杜老頭一夥人的主觀認知上看也罷,咱都是人家的甕中之鱉啊,你說你讓人給我們安排個房間也就罷了,吃飯你也挑!
別說,這一嗓子,連那個最大模大氣的魯克文都給吼得一激棱,當然了,還得除了江虎,這次他可不是麵無表情,人家小哥們兒一直嘿嘿地樂,樂到現在沒停。
“你喊什麼!”魯克文轉頭對路直大吼,“這他媽也由得你挑麼!我這一路上憋你火不是一次兩次了!”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杜老頭,“大哥,這!”
杜老頭好像也有點兒忍不了路直了,一臉怒氣地看著他:“你挑什麼?就算你在家是個少爺,你也給我老實點兒,不光克文,我也在忍著你。”
聽了他這話,路直還什麼都沒說,一直樂著的江虎笑嗬嗬地先開了口:“老頭,我要是你,我肯定不選這家飯館。”
“這家怎麼了?”魯克文瞪著眼睛看著江虎,雖然這是個小縣城,但是這個點下班的人還是挺多的,人來人往的都往我們這兒看。
“杜先生。”路直緩和了一下說話的語氣,“我們現在和你在一起,是自願的這事兒,你明白麼?”
“明白,要不然我不會讓你們下車的。”杜老頭微笑地看著路直,“路先生,我原來以為你是個窮酸書生,後來我覺得我分析錯了,你也愛財,才想和我們一道來,這麼說吧,你和江先生的想法,應該也是為了我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