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鐵離開東苑的時候,天空突然有一片雪花飄落。
巫鐵呆在了那裏。
抬頭看著天空,彤雲密布中,一片、兩片、三片……一片片鵝毛大雪輕盈的落下。
雪!
大雪!
隻在老鐵傳授的知識庫中見過,卻從未親身體驗過的雪。
日月星辰,雲霧雨露,花開花落,夏月冬雪……這才是宇宙,這才是天地,這才是萬物生靈應該擁有的,應該享有的。
生於這片大地上,所有擁有同樣血脈的生靈,無論他們的外形如何,是標準的人族,還是血脈返祖、溯源之後,變異成的牛族、狼族、羽人、魚人,乃至其他千奇百怪的生靈,他們都應該平等的享有這天地宇宙的恩賜。
因為這一方天地,和天地滋養出的億萬生靈,他們同源而生!
巫鐵的神胎微微震蕩,然後兩行熱淚流淌了下來。堂堂大晉神國玉州公,為了幾片悄然落下的雪花,居然流下了眼淚。
“真好!”
巫鐵擦幹眼淚,輕鬆的笑著。
他想起了巫戰,想起了巫金、巫銅、巫鐵,他更是想起了灰夫子。
他輕輕的用手拍打著心口,灰夫子就在他身體裏。那個從小教他讀書識字,教他通情達理,最終為了教他心狠一點、手黑一點,而犧牲自己的灰夫子,他並沒有離開,他就在巫鐵身體裏。
可惜的是,他們還沒能欣賞這一場,曼妙的,輕盈的,從天空落下來的大雪。
巫鐵輕輕的哼著歌,曲調優美,含糊的歌詞依稀可聞。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這是太古,一首已經遺失了名字的歌謠,很好聽,蘊藏了一種古樸、淳樸的道韻,莫名的,這首歌就從浩如煙海的知識庫中冒了出來,巫鐵輕輕唱著歌,踏著雪,化為一縷清風穿山越嶺,直奔安陽城東南而去。
大夏東南,除開玉州等核心百州外,真正的膏腴之地。
水土豐美,河渠眾多,遍地都是良田,滿地都是財富。
人煙繁茂,文華發達,有人曾說,就算是玉州,因為地處北方,玉州子民都帶著幾分野蠻血腥味道,唯有大夏東南諸州治,裏麵的人兒都好似美玉雕成,從內而外透著一種文明精神。
精致,剔透,文明,精神,這裏的俊男美女,都比玉州、都比安陽的俊男美女多了幾分瀟灑,多了幾分從容,更多了幾分雅致的溫柔。
這裏的一切都是精致的。
比如說,放在巫鐵麵前方桌上的四個涼碟,每個涼碟都隻有三寸直徑,裏麵的涼菜就占了涼碟正中一寸左右的麵積,小小的一點兒涼菜,放在北方,拿來塞牙縫都不行。
這樣的菜量……若是放在其他州治,怕是這家酒樓的掌櫃的會被當場打死。
這妥妥當當的黑店嘛!
但是在東南諸州治,這樣的菜量就恰恰好,你若是真的上幾個走油蹄膀之類的菜肴上來,這絕對是販夫走卒才會去的,不入流的下等飯莊。
四個小小的涼碟,一個恰恰能容納四兩桂花釀的青瓷酒壺,麵前的酒盅,大概就是俏麗佳人大拇指頭這麼大小,身高一丈五尺開外的巫鐵端起這小小的酒盅,好幾次差點沒把酒盅直接給丟進嗓子眼裏。
‘啪’的一下將酒盅拍在桌子上,巫鐵大吼了一嗓子:“店家,換大碗,來一壇好酒……再來一頭烤全羊可好?”
‘啪啪啪’,巫鐵往桌子上丟了三大塊金子。
此刻的巫鐵,他已經變化了容貌,赫然是用的是巫金的模樣。
巫金在地下世界惡戰連連,同時也是奇遇連連,身高丈外,遍體肌肉橫生,簡直就是一尊人形的巨獸,此刻巫鐵一聲大吼,震得這座精美的小樓都顫悠了一下,附近的十幾桌客人同時看了過來,同時皺眉、撇嘴,下意識的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巫鐵冷哼了一聲,目露凶光,朝著四周的十幾桌客人望了一眼:“怎的?老子身上有味道不成?再敢捂鼻子,老子就打破你的鼻子。”
酒樓裏的客人們沉默了一陣子,然後一個個放下袖子,故意放高了聲音高談闊論,說的盡是一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
巫鐵冷哼了一聲,狠狠的瞪了一眼急匆匆跑過來的酒樓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