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嚇天忽然想笑了起來。
敵人?自己還不是不少?
他忽然間又想到了董斷紅,這小子也不少咧!
如果把三個人所有的仇人加起來,大概有大半的江湖吧?真他媽的大有趣了。
“看來這件案子,哥哥我不接也不行了,是不是?”
“對!方才就說過你是聰明的人。”
“接就接吧!不過我可有個要求……”李嚇天大笑道:“你必須幫我養兩個人。”
囗囗阮六步和簡笑山好大的訝異。
幹啥?李嚇天這小子發啦?還是開竅啦!會去撈一點?
眼前這些菜,真他媽的好到不得了。
“是有別人來養你們啦!”李嚇天嘻嘻一笑,拉著兒子到身前朝著訝異的阮六步和簡笑山道:“叫伯伯?”
“伯伯。”李全文笑叫著,而且還鞠了個躬。
阮六步的筷子差點掉下來,叫道:“喂!你這是幹啥?”
“沒什麼,有事辦個兩天,怕餓死你們,也怕餓死了兒子。”李嚇天大笑道:“吃好菜是要付出代價的。”
簡笑山的臉都綠了,道:“喂!不會要我們看孩子吧!”
“看孩子有什麼不好?”李嚇天翻了翻白眼,又要嚇死人了,道:“不過是說說故事,當當馬兒騎……”
他又大笑的加了一句,道:“睡不著就唱唱歌。”
阮六步的臉垮了下來,苦哈哈的吃不下飯了,道:“喂!你不能這樣就走呀!
你不怕我們把你的孩子怎樣?”
“你們是那種人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
“你們如果想走,隨時都可以對不對?”李嚇天笑道:“我相信你們還留在這裏的目的,是因為姓董的要你們留下來?”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對李嚇天的小孩如何。
現在誰都知道,董斷紅是要和李嚇天好好鬥智一回。
絕對,絕對不用卑鄙的手段。
阮六步和簡笑山除了歎氣之外,還能說什麼?
更何況,李全文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
隻見他往前一衝,左右兩臂張開,抱著阮六步和簡笑山的脖子,大叫道:“伯伯說故事……”
阮六步在苦笑,簡笑山也在苦笑。
在江湖上,他們被傳說是“很可怕”的人。
但是,在這孩子麵前卻變成了保姆。
變成大玩具似的保姆。
囗囗典雅而沉靜的屋子裏,如今隻剩下了兩個人。
這一夜何悅玨曾經夢想了好久。
就算是有死亡,很值得。
除非李全文住在這裏,否則李嚇天絕對不會來。
是為了避嫌?
“天亮了。”李嚇天輕輕的說道:“梅水晶隻在夜裏殺人,你可以先去睡了…
…”
“你呢?”何悅玨輕聲中有一點嬌羞,道:“你不睡?”
“我還要去查一件事。”李嚇天緩緩的起身,像是有點壓製著某種情愫。
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口外,卻是一忽兒後有人含笑而來,是那位慕容公子。
“我聽到了傳聞。”慕容玉樓嚴肅道:“水晶梅花已經放到了這裏?”
何悅玨臉色一變,訝異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慕容玉樓溫儒一笑,輕輕晃動手上的搖扇,緩聲道:“慕容世家也在追蹤這件案子咧!
別忘了,七個死者中有一個是家父的歃血兄弟……”
那個叫林玉動的人,的確是和慕容家有密切的關係。
何悅玨還是有疑問,道:“就算是如此,難道是你們看到了那個叫梅水晶的人,將水晶梅花……”
“那當然!”慕容玉樓朗聲道:“在下不時差人保護你娘,昨天回報說有一名神秘女子,將水晶梅花打入了這屋子內……”
何悅玨臉色一變,旋即一福揖道:“多謝公子照顧,不過小女子希望公子以後別這麼費心!”
說完,自是往前一步含笑,道:“公子請!”
慕容玉樓嘿嘿了兩聲,雙瞳子的怒火硬壓了下來,道:“好!那本公子不打擾了……”
說完,大大的一轉身往門外離去。
何悅玨暗中噓了一口氣,隻嚇得背脊全是冷汗。
“這小子說謊。”
李嚇天的聲音嚇得何悅玨驚叫一聲,半天喘著氣。
李大捕頭可有點不好意思的繼續道:“因為水晶梅花是文兒拿進來的,並不是被人丟放進來。”
何悅玨撫著胸口,半晌平息噓緩一口氣,點頭道:“你看那位慕容公子是何居心?”
忽的,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道:“你方才不是說要去查事?原來就是查家裏?”
李大捕頭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
“呃!原來你騙我那個梅水晶隻在夜裏下手?”何悅玨忽然間更想到了一件臉紅的事。
如果方才慕容玉樓沒來,那麼自己真的去睡了。
結果呢?
是不是李郎君看著自己寬衣解帶?
她的臉紅了,用力一扭身自個兒道著:“我不管你怎麼做,我去睡了……”
說著,便是往後頭廂房而去。
李嚇天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叫,道:“李嚇天是不是住在這裏?”
是誰在大呼小叫?
“那個“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嚇天,是不是住在這裏?”
咱們李大捕頭跨出門檻時,隻見一名老道扯著大嗓門叫道:“喂!小子是不是你?”
“我是李嚇天沒錯。”李大捕頭看著這好老的老道人笑道:“道長從何處來?”
“從打架來……”
那道人悶叫一聲,一雙手掌出的可快。
又快又急的拍向李嚇天全身六處大穴。
李嚇天苦笑一聲,可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活了七、八十了,還是一天到晚比武的老道。
邱擠天!
他不得不隨手回了兩招,邊苦笑道:“喂!還有更好的對手,你怎麼不找?”
邱擠天的手上更緊更快、嘴巴也不慢,道:“誰?”
“梅水晶。”
“梅水晶?好像聽過這個人,很利害?”
“對!這個人會來殺我……”
“太好了!”邱擠天突然間就停了下來,嘿嘿笑道:“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隨時都有可能,也許現在……”李嚇天說到一半,臉色突然大變。
一提腿轉身,便急速的往裏麵衝去。
何悅玨。
梅水晶是不是已經下手了?
囗囗“小子,別想溜!”邱擠天一路追進了屋、追進了何悅玨的房內。
房間是百分之百屬於女人住的房子。
但是,這房間裏隻有一個捕頭一個老道。
女人呢?
床上還有一封很短的信。
“想要佳人,今夜清音寺!”
信箋薄薄在手,還有淡淡的蘭花香。
梅水晶是個女人?
李嚇天看著邱樂滿,歎氣道:“好啦!你真的可以大大表現一番了……”
囗囗道士到廟寺裏,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同是方外之人,本來沒什麼奇怪的,邱樂滿卻滿滿的有一套他進去會不快樂的理論。
“不!我絕對不進去。”他大叫道:“道士到廟裏會倒楣,張三豐祖師會怪我,老子古聖到了瑤池會罵我……”
反正白天在何悅玨的房內說了一大串,原因隻有一個──打死也不到廟裏。
除了那些話之外,這位邱老道還有別的話:“喂!咱們快去打一架吧!”
什麼時候了,還想幹一回?
“因為、如果、萬一……不幸你今晚死了,老道上那兒去找像你這樣的好手?”
邱擠天還真樂咧,道:“可以放手去幹,卻又不會鬧人命的對手?”
李嚇天趴在清音寺的木梁上,苦笑的搖了兩回頭。
要不是白天死命的逃逃逃,還真的變成邱擠天的拳靶子,啥事都別幹了。
他看了往下方,這清音寺並不大,不過一切倒是挺幹淨。大雄寶殿上的西方三聖,在燭火和香花中垂眸慈悲。
風輕輕吹著月影,是十六的大圓月。
四周偶而傳來的夜籟,美妙的令人不敢相信即將會有一場腥血灑染在這佛門聖地。
李大捕頭輕輕一歎,對著西方三聖苦笑一聲。
大慈大悲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不是李嚇天有意玷辱佛門清靜之地,而是他人所迫,有千萬得罪之處,以後再做法會消災減業便是。
他心中正在默念,底下可有了動靜。
隻見來的是一名大氅披身,且是有頭罩蓋住了麵目一半;這般嫋嫋進來,隱約可看出是一名女子。
但絕對不是一名什麼武林高手。
咱們李大捕頭狐疑了,難不成是對方的陷餌?
或者是巧合?
那名女子的麵貌由上方看下去,壓根兒隻能在模糊中看見下巴而已。
下巴,好美的弧線。
咦?好像在那兒見過?李嚇天幹捕頭的天性又活了起來,一肚子在想這女人是誰?
下方那位神秘的女子已經燃好了三灶香,恭敬的插放在香爐上,跪下默禱著。
“但願我佛慈悲,原諒小女子欺騙之罪……”
欺騙?這女人做了啥事?
李嚇天可不是探人**的人,但是現在下去顯然不是辦法,更可惡的是,梅水晶那小子什麼主意?
他正歎氣,耳裏忽然傳來:“小女子深愛李嚇天……”
什麼?
什麼?李嚇天差點掉了下去,他目瞪口呆的聽著下去:“姊夫為人正氣磅,而且深愛家姊;原本姊姊數年前死於亂蹄之下,悅玨感傷不已,但是自覺罪惡者,私心竟能以照拂姊夫和全文為喜……”
這廂咱們李大捕頭可全明白了。
壓根兒沒有梅水晶擄走何悅玨之事。
他大大的歎氣,自己忙轉了一圈原來是白搭。
才想到這兒,忽然間心中也奇妙了起來。
對於妻妹何悅玨被梅水晶所擒,自己心中是怎的個想?和平常人一般處理的態度?
還是另外有一抹自己也不怎麼明確的感情?
“身為人身,已是上大善果;可歎小女子深為情苦,我佛菩薩取笑悲憫悅玨?”
底下何悅玨幽幽一歎,輕輕三拜後,起身朝座上三聖膜念合掌道:“悅玨向三位佛祖表著心意,望我佛慈祥,今後日日課誦觀世音大士“普門品”以減罪孽,並且祈求佛祖威力保佑姊夫平安,順利破得大案。”
禱祝畢,她又伏身三拜,方是緩緩回身,往寺外踏著月色離去。
李嚇天苦笑一聲,有幾分感動的落身下來。
抬眉,朝西方三聖打了個招呼,道:“還好,今夜沒在這兒打架流血玷辱了佛門淨地,真是保佑了。”
囗囗從清音寺到住所並不算太長。
幾個拐轉裏,到眼前這條大西王街的後端便是。
屋簷下部是有人蹲著,淡淡冷笑道:“何悅玨?”
誰?
何悅玨循聲望了過去,隻見是一名穿著短襖露胸的漢子,隻有那十根指頭露在月光下清楚可見。
十指,白晰晶瑩,比女人的手指還要美上幾分。
“在下便是梅水晶。”說話的身影在陰暗的屋簷下不怎麼的清楚,聲音倒是沉穩有力,字字貫耳道:“今天你那位姊夫大捕頭查了一天,看來是你自己演了一出戲?”
何悅玨緩緩噓了一口氣,淡淡道:“是又如何?”
“嘿!嘿!一個女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梅水晶好像很了解女人,“除非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知道那個男人對自己有多關心?”
何悅玨似乎是沉吟了片刻,忽的回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條路走?”
“哈哈哈!果然不是簡單的女子。”梅水晶的眼瞳子在暗處裏發光,道:“可見你愛那姊夫捕頭比自己的命重要幾分?可敬可佩!”
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