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上)(1 / 3)

囗囗雪。

寒凍的雪在寒凍的冰上,會不會著火?

人類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東西。

愛情的力量可以改變這世間許多事。

但是,一個孤獨而驕傲的老人卻不是要愛情。

親情。

稚子的親情!

江別酒最少有十次以上的機會離開天牢,但是他寧可待在這裏麵。

因為人世間的險惡比天牢還可怕。

“天下寶主”知道天下寶物所在。

有了天下的寶物卻沒有親情有什麼用?

如果說李嚇天這個人讓人家覺得很舒服。

那麼,他的兒子可一點也不比老子遜色。

“你認為把文兒放在天牢裏好嗎?”何悅玨輕輕歎著。

“很好。”李嚇天這回可嚴肅了,道:“他可以學到很多在私墊裏學不到的事情,而且很,安全……”

天牢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那些人都做過不少惡事……”

“做惡事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李嚇天淡淡一笑,道:“而且,他們會教他什麼是惡事,怎麼做成的。”

這是活生生的教導。

以江別酒和“六步笑山”三個人所有的江湖經驗加起來,有些人一輩子也學不到。

“除了學習和安全之外呢?你沒有別的目的?”

“有啊!最少小子在牢裏可以學會鑒別珠寶、名畫、古董。”李嚇天大笑道:“憑這點活兒以後也不會餓死。”

何悅玨跺了跺腳,哼道:“不管!我要把文兒接回來好好教育……”

李嚇天輕輕笑了,很有深意道:“有兩件事你必須先知道。”他看著她,緩緩道:“第一,我也是這樣子學過來的。”

李嚇天的來曆沒有人知道。

何悅玨真個服她姊姊,當年這麼勇敢就嫁給了他。

“我相信這種教育是正確的。”李嚇天的眼中充滿了尊敬,道:“那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想出來的法子。”

“因為你知道一切的惡,當你有能力時便知道怎麼去防範它。”那個人曾經對李嚇天說過:“智慧,其中知道怎麼去犯罪……”

知道怎麼犯罪,所以才能抓到犯罪的人。

這是一種反麵教育,卻是最實用的一種。

何悅玨不能不同意,輕輕歎著道:“第二呢?”

“江別酒活不了多久。”

“所以……”

“所以在像他這樣一個老人,在孤獨的死去以前,是不是可以讓他享受一點人間的親情?”

何悅玨的心中有一份濃濃的感動。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做法是匪夷所思。

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一點,慈悲!

“別誇獎哥哥我!”李嚇天大叫著道:“誰叫李某的外號是“連老天能也敢嚇”

的李嚇天?”

照嶺城,吳廣天,有生玉女出浴圖。

這三個名稱好像常常在人們的口中聯成一串。

“你上那?”

“照嶺城,吳廣天的那座照嶺城。”

“呃!就是畫“有生玉女出浴圖”的那位吳廣天?”

這些對話是再正常不過了。

自古以來似乎就如此,那裏出了名人有了大事,人們一提起那個地方就會想到。

就好像提到妓院就想到女人般的自然。

現在,這位吳廣天吳大財主一顆心可癢著咧!

在回香齋的那個女人,絕對稱得上“豔、美、嬌、麗”這四個字。

而且更有美人身上最重要的特質,冰。

四月十七。

吳大財主歎了一口氣,打從這女人進來到現在也不過是第二天,卻難耐的好像過了十幾年似的。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之女。”吳廣天的一個遠親在四月十五夜,笑容好像那顆窗外的大月亮似的說道:“因為我有點事兒遠行不方便,不知吳大員外……”

“可以,可以!”吳廣天一生中從來沒有答應的這般幹脆俐落過:“這位姑娘想住多久都沒關係。”

“多謝吳員外!”美人輕輕一揖,風情萬千道:“小女子姓卓……”

“原來是卓姑娘!”吳廣天巴不得他那個遠親快走,三兩下要賬房給了百兩銀票做“順風費”。

卓大美人被安排到了這間宅子裏貴客專用的茴香齋。

那天夜裏,吳大財主可是翻了三個時辰沒睡著。

第二天不見我們的大美人出來。

“怎麼回事?”大財主問婢女。

“卓姑娘日來勞頓,想過個兩日,氣色好些後,才拜謝員外……”

還要過“兩日”?

四月十六這一天,吳廣天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過的。

今天,四月十七日一大早,他可不管那麼多啦!

挺著那一團有點大出來的肚子,穿上一套最瀟灑的寶籃綢衫,當然不忘記戴頂有塊大漢的方折帽。

十根胖嘟嘟的手指頭,差不多戴滿了三十顆戒指。

好一片珠光寶氣的進入了茴香齋,直衝著大美人抱拳作揖禮,道:“姑娘的身子不適?”

他這廂闖進來,人家卓姑娘還隻是薄衫而已咧!

特別是四月這種夏日,衣物當然不會太多。

這個大美人當然是卓夫人,朱唇輕啟曼聲醉人,道:“有勞吳哥哥探視,小妹不勝榮幸。”

吳哥哥?

這個大美人叫我吳哥哥?

不是老爺子,也不是吳員外,是吳──哥哥!

吳廣天的魂都差點飛了,脫口的第一句話是:“唉!真是後悔,大後悔!”

卓夫人輕輕一笑,抱裘偏頭問著道:“吳哥哥後悔啥事?”

“唉!人人都誇吳哥哥的畫好,特別是“有生玉女出浴圖”名動天下…”

說著,臉上大有得意。

好像初會戀愛的小男生在眩耀似的,頭抬的老高。

“小女子早有耳聞,吳哥哥的畫是天下一絕呢!”

“錯了。”

“錯了?”

“是吳哥哥我在兩天前說看到卓妹妹的姿容後,便覺得那幅畫實在是俗不可耐。”

卓夫人輕輕搖著頭,好像是柳絮在拂著風一樣輕柔,小抬眉,斜眼睇著吳廣天道:“我想要梳洗一番了……”

怎麼突然轉了個話題?

吳廣天還搞不清楚,卓大美人嬌嗔笑叫著道:“難道你要一直站在那兒看?”

吳廣天就算一百個“是”也不能賴著不走。

佳人不可唐突。

今天有個好的開始,千萬別自己搞砸了。

這回他走在回廊上的腳步,可跟方才大大的不同。

腳步,充滿了自信和愉快。

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呢?

他看看天氣,真他媽的!好的不得了。

囗囗吳廣天有一間好的不得了的李白齋。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這是李白齋入門後,壁上懸著的兩幅詞句。

李白好酒自古千傳。

所以,李白齋當然是喝酒的地方。

像這種地方,當然隻有吳廣天好的不得了的朋友才有資格進來。

伊世靜並不是吳大財主好的不得了的朋友。

甚至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你的膽子好像大錯了地方?”吳廣天一肚子好心情被破壞無疑,聲音有著很明顯的憤怒,道:“今天我不想看見死人……”

“是嗎?”伊世靜笑了起來,道:“可是我卻看到一個快要死的人。”

吳廣天臉色一變,用力咳了一聲。

沒有說話。

但是也沒有反應。

他又咳了一聲,卻是換來了對方大剌剌坐在他那張寶貝白檜木椅上的家夥大笑,道:“小心喉頭弄啞了……”

這個伊世靜還眨眨眼,笑的很奇怪道:“聲音啞了,小心美人就聽不入耳啦!”

吳大財主一身肥肉亂顫,看著眼前這個幹幹淨淨,一付相當書生樣的陌生人大聲叫道:“你這小子從那兒來的?”

“金陵。”

“嘿嘿!金陵太守跟吳某可是老朋友……”

“是嗎?就是你那位老朋友要伊某千裏迢迢來這兒找你的……”

吳廣天一愕,打量了對方片刻,才終於拎了一壺酒兩隻杯子坐到了對麵,嘿道:“賀老頭是金陵第一大官,但是賀老頭卻很相信一個人……”

吳廣天斟了酒,咕嚕的大口喝下後用手背一擦,嘿道:“你能證明就是那個伊世靜?”

“咚”!一聲響著,一塊印石和一封信。

“信是賀太守親筆寫的。”伊世靜笑道:“印石嘛,就是伊某我的那顆“遇惡必捕”……”

囗囗“伊世靜在半個時辰前,進入了吳廣天的廣天大居……”報告這件事的,是一個方臉短腿的漢子,整個人看起來好像一塊磚頭。

磚頭?

越想還越像,平闊的肩頭,幾乎齊長的指頭,方形的大腦袋還梳了一個很特別的四角頭發。

更奇怪的是頭上戴了一頂四四方方的帽子。

全身上下隻要有布的地方就是紅色的。

怎麼說怎麼像是一塊熱烘烘的磚頭。

但是,這個人的姓卻是相反,冷字姓。

冷磚頭就是他的名字。

董斷紅看著這個人,在笑道:“你一路由金陵跟到了這裏,發覺他的特點沒有?”

“不喜歡酒、不喜歡賭、不喜歡女人。”冷磚頭嘻嘻一笑,用那張二十歲年輕的聲音接道:“而且不喜歡錢。”

冷磚頭口中的“不喜歡”,就是深痛惡絕的意思。

“像他這麼沒有情趣的人,活著有什麼意思?”董斷紅大笑著,喝下一口滴有葡萄酒的鐵觀音,淡淡道:“那麼,他的興趣是什麼?”

“一種在極西方叫做“淡色狐”的東西……”

“淡色狐?”董斷紅笑了,他知道這玩意兒。

那是產於此西域更西的東西,遠在上一個朝代時,就有來自那裏一個叫馬可勃羅的人帶過來的。

那是由長長的紙卷住煙草,一端含在嘴裏,一端點火吸著。

據說,在吞雲吐霧時會讓人家覺得飄飄然。

“這附近可能在百裏外的紫荊關守將,齊維天大將軍的將軍府內有一些?”

“是,據說在上個月才由番邦運進來幾箱……”

“很好,今天晚上以前我要你送到卓夫人的手上。”董斷紅笑道:“並且教會她怎麼抽!”

“是!”

冷磚頭出去的速度像一陣風。

你很難想像一個腿這麼短的人,怎能跑得那麼快?

董斷紅卻相信他絕對能辦妥自己要求的事。

不管用的是什麼方法,在不殺人的情況下一定能達到。

就好像他有把握卓夫人可以毀了那張“有生玉女出浴圖”一樣,絕對成功。

囗囗卓夫人隻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可怕。

雖然他是那麼斯文含笑的看著自己,但是那雙招子卻比鷹眼還利。

利如刀。

而這把刀卻是要割開自己的衣服,看清楚自己身上到底那裏長了痣。

“卓姑娘相不相信一句話?”年輕人負手含笑著道:“敵人,特別是很好的對手的敵人,往往是親密的知己?”

卓夫人不知道對方說這句話的目的。

不過她已經猜出對方就是伊世靜。

“金陵”伊世靜!

在這前廳裏,吳廣天竟然沒有出現。

這是一種危險的信息。

卓夫人肚子裏開始在罵著董斷紅,竟然叫她麵對這種情況這個人。

但是,她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隻有淡淡一笑不搭話。

對,不搭話的女人往往是最吸引男人中的一種。

“哈哈哈!方才那句話的意思是,敵人為了擊敗你,往往會比你的朋友還關心你的一切舉止行動。”伊世靜似乎話匣子打開了,說了下去:“最重要的,當然是找出對方的弱點……”

找出弱點,致命一擊。

“告訴你一個秘密。”伊世靜壓低了嗓子,聲音充滿著神秘,道:“我最討厭聞到一種叫“淡色狐”的煙味。”

好一串長笑揚起,伊世靜大搖大擺的走了。

卓夫人到現在還不明白伊世靜話中的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