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夜深了。她半躺在沙發上,麵對舞池裏熱衷於蹦迪的男男女女,突然很想發笑,她記起某本雜誌上的一段話,“最終,我們都被生活給操了”。可其實她笑不出來,胸口是窒息的悶,喉嚨裏憋著,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的生活是被她自己給耍了,一步錯,滿盤皆輸。
“為什麼不開手機?”禇歿就站在羅芊芊的麵前。
他的臉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頭發上的細雪因為突然遇熱,化為雪水混著汗一滴一滴往下掉。他抽了張桌上的紙巾抹一把,羅芊芊看他,焦距集中地有些吃力,從來未曾發現他那張臉,是那麼善良單純。
“我醉了。我們回家吧。”羅芊芊站起身來,軟軟地倚住禇歿,笑容是天真而可憐的。
她那麼坦然直白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突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扶她入車,然後啟動。他們倆都一言不發,車內的氣氛在沉默中顯得有些尷尬,他隨手摁了一個電台。電台裏正播著一首情歌。他想換台,被她阻止了。
到最後終於還是要離開/不要哭他說我們不要哭
點了一杯咖啡/加了一點一點心碎
想起那一天沒有說再見/忍不住有點心酸
她側過臉,麵對車窗,也跟著唱:“忘了他要我怎麽忘了他,放了吧就像放開手中沙,如果啊如此深愛還是虛假,我將永遠迷失在無邊的海洋……”
借著玻璃上的霧氣,她寫下:
從最熟悉走到最陌生的掙紮。
禇歿停好車,扶羅芊芊進屋。羅芊芊隻著了件單薄的外套,身體有些發寒,但不知是否因著喝了許多酒,臉上又是滾燙滾燙的。
羅芊芊剛進客廳,牧羊犬就圍了過來。禇歿想送她進臥室,但羅芊芊卻堅持要留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就那麼安靜地蜷縮在一邊,牧羊犬也照例乖乖地趴在腳下,隻是不斷用黑而亮的眼睛打望主人,用頭噌噌主人。
好半天,羅芊芊回過神來,感傷:“煥煥都一如既往的待我,為什麼你不是?”不知不覺,一滴清淚溢出她濃密的眼睫,然後滑落,沒入深色的地毯中。
禇歿從廚房端來薑湯,這一幕正好落入眼底。雖然不知她究竟怎麼了,但僅從“煥煥”身上,他也能想象得一些他們一起的時刻,“煥煥”,是薑煥的煥。
“你,又為他哭了?”
她隻是沉默著,端起薑湯喝。
“還是,他沒有像以往被你甩了的家夥那般痛不欲生,讓你失望了?”
羅芊芊猛地抬起頭來,怒目圓睜。
“你會生氣就好,”禇歿像變魔術一般又端出一盤意大利通心粉,“我隻是隨便說說。知道你一定沒吃飯,趕緊給我吃了,一口都不許剩啊,不然我也跟你急。”
羅芊芊順著禇歿的意思,吃完飯,回臥室躺著,禇歿對於羅芊芊的安靜與順從,沒來由地心疼,他想大致是同情心泛濫了。
“其實,有個很好的辦法治愈失戀。”禇歿打開中央空調,又為羅芊芊敷上冷毛巾退燒。
羅芊芊隻是安靜地看他,似乎已從情緒恢複不少。
“趕緊找個新情人談場戀愛吧。”
臥室裏,吊蘭散發著清新的綠色生命的氣息,有一份獲得重新詮釋的清雅快感。
禇歿臨出房門前,羅芊芊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她的語氣有著一份無奈的傷感,也有著一份釋放的活潑。
深夜中,它們有些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