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昊欽皺了皺眉,苗叔雖然司職仵作已久,但從不曾聽說他對屍體動過刀子。
一般的仵作都是檢驗屍體的屍表,驗屍箱裏的解剖刀具,一般都是被塵封,或者當成擺設,非得萬不得以,他們不會對屍體動刀子,他們認為那是對死者的不敬,而正常情況下,家屬也不會同意。
金子從金昊欽的表情中,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現在隻知道,宋郎身體中除了誤食的火天竺之外,還有另一種未知的毒素。金子沒有驗過宋郎的屍體,不能確定宋郎是否吃了與火天竺產生化學作用的食物而導致中毒身亡,還是有心人在他身上下了毒。
李氏有嫌疑,他們尚可將之歸於因愛生恨。
因為宋郎負心,迫於張氏和家族的壓力,不得不快刀斬亂麻,與李氏一刀兩斷。所以,李氏心中有恨,對負心的宋郎動了殺機,這說的通。
若是其他人下毒,那動機是什麼?
生意上的往來?
舊日恩怨?
這些問題,衙門的人,到底著手細查了沒有?
金子凝眸沉思,幽幽說道:“馬錢子、馬桑、雷公藤、蛇毒、罌粟的毒性揮發,一般需要兩到三天,烏頭的話,應該隻要兩到三個時辰,而鉤吻則會更快。衙門現在需要查的,是宋郎死亡前的兩三天有無異樣,若是出現輕微惡心、頭昏、乏困等現象的話,那麼他就有可能是在事發前的兩三天就已經中了慢性毒。還有李氏的嫌疑也很大,盡管她在宋郎離開的時候是昏睡的,但不能排除在宋郎離開前,她就事先下了毒。”
金昊欽默然點了點頭,看到金子似乎還想補充點什麼,便不敢開口打攪,繼續靜靜聆聽著。
“若是確認了宋郎是中了以上某種毒物致死的,那麼也間接的證明了下毒之人,是個擅長用藥的,至少,懂得配藥。讓趙虎查查宋郎生前是否跟人有生意上的衝突,或者一些舊日恩怨!”金子鎮定說道。
金昊欽如星子一般璀璨的瞳眸熠熠發亮,看著金子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
他原本隻是想來告訴她一聲,畢竟,今天她跟著逸雪一道,關注了這個案子,卻不曾想到,她竟能給自己提出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心中回蕩著剛剛她秉神沉思的認真模樣,讓他不由心生肅敬。
“三娘分析的得極好!趙虎今天下午也去了宋郎家裏取了口供,根據張氏的供詞,宋郎的脾氣內斂,處事優柔寡斷,極少與人發生衝突。他們家的生意,基本上是張氏把手,宋郎隻是一個閑得發慌的甩手掌櫃。”金昊欽回道。
金子點了點頭,這麼聽來,張氏也有犯罪嫌疑。
在現代,常常聽一些腐女說以後找老公,要找一個可以讓她仰望的高山,至少,在事業上要讓她仰望。
宋郎性格軟弱,又不善於經營事業,還出軌,難保張氏不對他心生不滿......
“張氏的性格如何?”金子問道。
其實這話金子不過是白問一句,在公堂上,張氏的彪悍模樣,金子不是沒有領教過。看她對李氏下的那手,不排除也是個有家庭暴力傾向的主兒。
“根據走訪調查,張氏的人緣極好,他們是經營米業的,有桃源縣上的很多權貴都喜歡在張氏的米鋪訂購,她處事圓滑周到,說話也是八麵玲瓏的,很多貴婦都喜歡跟她打交道。”金昊欽說道。
金子知道這種事業一把抓的女子,一定是四麵迎逢的,她想問的,金昊欽,沒有聽明白。
金子歎了一口氣,直白問道:“我的意思是,她除了宋郎之外,有沒有跟其他的男子走得比較親近的?”
金昊欽因金子的話一臉驚訝,薄唇抿了又抿,不曾想三娘竟會想到這一層來。
這是懷疑張氏有了姘頭,而密謀毒殺親夫麼?
金子見金昊欽眸光閃爍,神情驚訝,便淡淡說道:“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人家潘金蓮不就是勾搭上了西門慶,嫌棄武大郎才對親夫狠下殺手的麼?
金昊欽頷首,回道:“這兩天阿兄還不急著回州府,案子的事情,阿兄會幫著調查,為父親分憂的!”
這是應該的!
金子嫣然一笑。
腦中閃過辰逸雪的身影,有個念頭陡然浮現出來,心底的好奇就像被貓爪撓過一樣,有些慘。
趁現在人家的死黨在,不妨問問?
“額,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關於辰郎君的!”金子清了清嗓子,看著金昊欽微笑道。
金昊欽還有些恍惚,這話題陡然轉得太快,讓他一直反應不過來。
“三娘......想問逸雪什麼?”金昊欽看著月光下絢爛如夏花的笑顏,露出整齊細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