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龔樂凡再睜眼的時候，發現他正躺在胡天明家的客房裏。
“老師……”龔樂凡虛弱的喊了一聲。
“嗯，醒了。”胡天明放下報紙說道。
“我暈了多久？”
“前後也就半個小時吧。”胡天明看了眼牆上的掛鍾。
“您，怎麼抬我回來的？”龔樂凡撐起自己的身體坐起來問道。
“哪用我抬！再說我現在這樣怎麼能抬動你？”胡天明說道：“路過那麼多的學生，找幾個人抬你是不成問題。不過，剛才你確實有些太激動了，你不能總這樣，這對你的身體可是特別的不好。”
龔樂凡默默的點了點頭，恢複了一會兒後問道：“老師，其實我的心結在於，我根本不相信她會自殺，而且對於她自殺前吸食過有毒物品這件事情，我也始終不能相信，雖然……雖然她是有心理問題，但我覺得她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龔樂凡這回很技巧的避免了他敏感的詞彙。
“你的心理問題來源有三：一是你在給她治療的同時吸收了她幾乎全部的負能量而無法排解，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的職業原則是不能跟患者有情感，這是一大忌，你犯了；第二，這事兒正好出在你春風得意心高氣傲的年紀裏，說白了你是有些年少輕狂，受了這麼大打擊，你心裏過不去；第三嘛，你生活的範圍太簡單幹淨，對於自己定義的‘不好’的人和事沒有接受能力，那你如何能化解呢？”胡天明的分析非常的客觀。
“來來來，吃飯了！”房門外傳來馮愛蓮的聲音。
“好了，我們去吃飯，雖然我很高興你來找我，但是基於原則，我也隻能幫你分析，如何治愈就靠你自己了——這是你的另外一個問題，以你的經驗和資質，一般的同行……也很困難。”為了避免龔樂凡再暈，胡天明也避免了一些詞彙。
馮愛蓮準備的午餐很豐盛，但是以素食為主，肉食也是燉的。龔樂凡知道這種吃法很養生，他在大學時代就習慣於在胡天明家吃飯，所以大家也不用客套謙讓。吃過飯後馮愛蓮去刷碗了，這些都是許多年的習慣，龔樂凡客氣的說著：“師母還是那麼賢惠啊。”然後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
馮愛蓮微笑著說：“先跟你老師回書房，一會兒我給你們端水果。”
“謝謝師母！”
龔樂凡推著胡天明進了書房，胡天明示意他把門關上，龔樂凡輕輕的關上門，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他覺得世界一下子又變了，變得像他十幾歲那年，可以兩耳不聞天下事，沉浸在這些滿滿當當的聖賢書之中。
“來看看這些老照片吧，”胡天明拿起一本相冊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得意門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你歲數最小，卻是跟你的合照最少，以後你得給我補上。”
龔樂凡明白，這個意思是表示，胡天明在他出事之後就沒有再帶過學生。當然，繼那之後，他便癱瘓了。
龔樂凡心裏很是惋惜，但依然聽話的走過去，坐在胡天明身邊的椅子上，看著胡天明的手指一頁頁的翻過那個承載著他教學生涯榮耀與記憶的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