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了過來,隨口問了句,“那是一株什麼東西啊?怎麼以前沒有見過?”
“這個啊,”說起老本行,孫思邈興奮地兩眼放光,“我懷疑這個就是能治瘟疫的良藥。小生是和師父同時進入瘟疫區,分頭照顧病人的,可是小生卻沒有染上瘟疫。因為小生在診治病人的時候,有一個好心的癔症患者曾經屢次煮水給小生喝。後來小生才察覺,這個癔症患者就是瘟疫區土生土長的人,所有的人都感染了瘟疫,唯獨他沒有事。小生心生奇怪,所以就觀察他的生活習慣,發現他喜歡用這個東西煮水喝,給小生喝的水也是這種水。”
我一聽這個,剛剛有些平複的心情頓時又躥了起來,“什麼?你既然知道這個可以治瘟疫,為什麼不救我的師父啊?!”
“不、不是我不救,”孫思邈慌慌張張地擺手,“小生也隻是這麼懷疑而已,還沒有任何定論,怎麼能隨便給人醫治呢?更何況等小生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師父……已經……病入膏肓了……”
“那你為什麼不攔著我師父去那個地方啊?”我把所有的怒氣都發在孫思邈身上,“要不是我被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雯妃給扣了下來,要是我那個時候在家,絕對不會允許師父去瘟疫區的!”
“攔不住啊,”孫思邈委屈地說,“這是一個醫者的良知……”
我看著這個眉目清秀的少年,為自己方才的態度懊惱不已,自己有什麼理由去苛責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少年呢?
“孫思邈,你聽我說,”我盯著他手裏那棵植物,“這治瘟疫的藥方是無數人的生命換來的,你一定要好好記住,將來寫進你的《千金方》裏。你會成為一代名醫,會救活很多人,師父如果能活到那一天,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說著說著,我的眼睛又濕潤了……
“王姑娘……”孫思邈有些詫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留戀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不久之前,這還是我們溫馨的家,如今卻隻剩下我一個人,睹物思人,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呆,“這個宅子,我是不會再回來了,就算我師父送給你這個得意弟子的禮物,你好生照管吧。”說完,大踏步地走向門口。
由於整個疫區被燒成一片焦土,瘟疫也隨之解除,街上有的人興高采烈地慶祝,有的人哭天嚎地地悼念,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神色各異的百姓。
到尚藥局的時候,早已經過了正常的上班時間,秀梅看到我,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頓,這才抓著我說,“你沒事兒?”
“我是沒事,”我苦笑一聲,“可是我師父不在了……”話還沒有說完,淚珠又不受控製地滾落了下來。
秀梅聞言沉著臉說了一句“節哀順變”,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了。
氣氛沉悶之中,進來了兩位公公。我仔細一瞧,後麵的那位亦步亦趨的公公好像還是小渠子,看到我,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給我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