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李鴻章等開朝議事又會上奏請求戶部撥款修軍,估計這次翁同酥依然會擋了回來。但這時袁世凱就會求奕劻出來幫忙說話,證實海軍軍艦確實年久失修,更換裝備是亟不可待之事了。有了這個王爺兼總理大臣的幫腔,威力自然要大很多。這時張之洞就可以出來做人情了。
袁世凱要譚嗣同一定說服張之洞以大局為重,摒棄前嫌,這時幫李鴻章一把。他可以以湖廣總督的身份上奏,向朝廷說明海防之重,修繕海軍之事不可廢,戶部應該撥款給北洋雲雲。
世人已知張之洞與李鴻章有隙,他此時出來幫李鴻章自然是出自公心,為了國家利益著想。如此朝廷上下輿論自然會說翁同酥隻是為了公報私仇,還不如香帥深明大義。那樣翁同酥即使再頑固,估計也頂不住輿論的壓力了。海軍的修繕軍費之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而李鴻章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得了張之洞的雪中送炭,他自然要投桃報李,機器的事也就會找個借口送回湖北了。
“可如果翁同酥硬是不給海軍經費呢?”譚嗣同擔心。
“扣押機器的事肯定是上麵有人指使中堂辦的,隻要香帥不被扳倒,李中堂就不會無故做小人與他結怨。經費不給是翁同酥心胸狹窄,香帥已經不計恩怨表明了態度,中堂自然要知恩圖報。他會懂得處理。你放心,這些人都是輔宰之才,肚子裏都能跑船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做人呢。”
譚嗣同聽袁世凱分析,已經放下心來,湖北的改革有自己的心血,自然不希望它夭折。這下能幫張之洞把兩件事都擺平,心裏也是高興。
便和袁世凱說了皇帝要全麵改革國家的想法。袁世凱聽了這個消息卻沒有意想中的高興,“古往今來,大凡輕言改革者,都是思易行難。隻怕皇上如此激進,反倒會弄巧成拙呀。”
“此話怎講?”
“太後若是駕崩了,也許阻力會小些,皇上若要現在就全盤改革,肯定是阻力重重。古有商鞅,後有王安石,再有張居正。當時都是得到了最高統治者的全麵的支持,或者自己手握重權,可以左右局麵。可最後他們怎樣,還是半途而廢,且自身也沒有好結局。商鞅被五馬分屍,王安石被廢黜,張居正剛死便****家。自己畢生理想也一朝被廢棄。
皇上現在隻是個傀儡,大權其實還在太後手裏,皇帝要動搖愛新覺羅的統治,剝奪那些天潢貴胄的特權,太後能同樣嗎?那些王公貴族能答應嗎?沒有他們的支持,皇帝的理想再美好,也是白扯。”
袁世凱顯得憂心忡忡:“還有複生你可考慮過你自身安危?變法如此大事,你一個布衣參與其中,你是否想過其中凶險。你將麵對的是一群權勢最大的敵人,商鞅王安石他們可是位居人臣,尚且不能自保,若這些人要對付你,你到時如何應對?”
“但凡變法,無不有流血犧牲。古人雲殺身成仁,舍生取義,我有此誌向起,就抱了犧牲的打算。隻要可以救國於危難,救民於水火,我赴湯蹈火又有何懼。”譚嗣同正容回答。
袁世凱知道勸不住好友,歎了口氣,轉開話題:“若要變法,製定一個嚴謹細致的計劃是必須的,但現在最緊要的是要讓大家接受這個觀念。讓人人都了解變法的緊迫和必須。隻有觀念統一了大家都理解了,這樣推行起來才會少些阻力。你要馬上占領輿論,宣傳你們的理念。”
“另外此事要先地方後京城。你現在在京城宣傳變法阻力最大,我建議大家都先到地方去慢慢籌備,爭取當地的官員支持你們,從教育,財政,經濟民生著手。等各項改革蔚然成風,大家都看到了成績,再來由皇上領導變法一蹶而就。
“嗯,康有為會組織起草計劃,我會要他回廣東繼續講學,多影響一些有思想的學子來支持他。我也會會湖北支持張之洞繼續他的洋為中用。湖南和四川的局麵我也會打開。”
“這個想法很好,我先給你點資金吧。”袁世凱掏出一張銀票笑著遞給譚嗣同。
“卻之不恭,反正你有錢。”譚嗣同接過揣在懷裏。
“不夠再找我要。”袁世凱爽快答應。他雖然沒有分疆裂土,可掌握的是一國資源,說話自然硬氣。
想想張之洞是兩省總督,卻一貧如洗。這人比人真的是比死人呀。譚嗣同搖搖頭暗自為張之洞叫屈。心想自己這位好兄弟手段果然不是一般。
“我過幾日就要回朝鮮了,李中堂剛好要去威海,青島一線巡視海防,我會陪他一程,你不如隨我走一趟吧,我們沿路可以仔細商量下變法的細枝末節。也見識下這位中堂的手段和能力。順便說服他把那些機器還給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