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高覺倒是不慌不忙,神情自若,他把自己的手從婉嶺的小手裏抽出來,雙手合十,微微地點一點頭,從容地向大家施了幾個看起來虛虛的禮,嘴裏一邊還說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法一居士從眾人堆裏站起來,也向高覺施了一禮,說道:“先生大號?”
高覺覺得胸中底氣十足,很是大氣地回道:“自號無塵居士,叫我無塵便是。”
“無塵先生啊,剛見到你,就想給你一首詩。”法一居士嬉笑著說道。
“隻要不是‘天上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變成雨’那首先生和學生的對對詩,但說無妨。”高覺很灑脫地回道。婉嶺將手扶在高覺的臂彎處,輕輕地捏了一下,悄沒聲地對著他耳語道:“這人好開玩笑,不過倒不會讓人難堪多少。”
“看你和婉嶺站在一起,我突然想到一副對聯,就給你一副對聯吧,算是見麵禮。”法一居士接著說道。
“說吧說吧,洗耳恭聽。”高覺笑了笑,並不示弱。
“上聯是‘紅塵路上情漫漫’,下聯是‘覺海泛舟緣深深’,橫批是……”法一居士猶疑了一下,他本想說是情緣無塵,又覺得並不透徹,神仙伴侶?好像也沒有高度。恰在此時,高覺哈哈笑道,說:“笑話笑話,哈哈哈哈……”
法一居士靈機一動,隨之接口道:“橫批是你說的‘笑話笑話’。”
“哈哈哈哈,笑納了。”高覺笑道,並問道:“敢問居士的法號?”
“師父起了個名號,法一居士。”法一居士答道。
高覺一聽這名號,心裏便升起一念,何不拿他開開心,也顯示一下自己的水平高低嘛。於是,他便隨之反唇相譏,音色郎朗地說道:“法一居士啊,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你一副,算是回禮。你聽著,上聯是‘法一法不一,盡是法外語’,下聯是‘居士非居士,但做世間客’,橫批是‘有法不居’。”高覺說時,神態生動,右手食指豎著,其他四指圈著,在臉側隨著說話的節奏而舞動,說完,竟不自覺地自己也哈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見他如此智慧,能快速地隨即把法一居士的名號作為一副對聯巧妙地連接到法理上,都佩服地連連讚歎。法一居士雖然受了一番揶揄,但也心開意解,甚是折服。婉嶺雖然早就領教過他的厲害,卻不想他這般淩厲,唯恐他得罪了大家,心裏倒有點不安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果真和尚也來到地裏,跟著大家也嬉笑一番,等到大家漸漸安靜下來,便告訴大家,“無塵先生初來乍到,要安居一段時間,也許會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各方麵還不熟悉,大家就多照顧著一點。好啦,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回吧。”
果真和尚說完,便也和高覺、婉嶺一起往寺裏走去。果真和尚一邊走,一邊想著高覺這次過來能呆多久,他拿不準高覺到底是因為婉嶺而來,還是因為傳法而來,所以也不敢將話說得太過,隻說是安居一段時間。他是很希望有個人能夠幫著自己料理一下這個地方,自己也好安心修行,免得像禪宗五祖那樣,後世又轉過來轉過去的輪回不已。但是,能夠承擔了這個法統的人,自己尋訪了很久,難值難遇,倒是有一些人很有一些欲望,但慧根不深,他一直也未能許可,如今能遇上高覺這樣悟性超凡的人,做自己的傳承之人,也算是三生有幸啊。“隻是這個無塵居士啊,根據兩次觀察,屬於那種心性散漫、喜樂自由的人,不願受得來自於任何地方的絲毫的約束,他會留下來嗎?”果真和尚這樣想著,眼光便落在高覺身上,他無意間飄了一眼婉嶺,心裏便生一念,“婉嶺倒是他留下來的一個因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