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心事難言
之後的幾天,婉嶺精神不振,心緒不寧。她的有一件心事一直就是個秘密,從不曾給高覺說起過,也不想讓高覺知道,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往影響高覺對自己有什麼看法,在他麵前,她要保持一種少女般的純真,給他一種超脫凡俗的魅力。但是,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影子讓她無所適從,差不多快要崩潰。
婉嶺和後院的兩個女居士住在一起,那兩個女居士年齡長她幾歲,她便稱她們為大姐,並不稱呼她們師父,她除了一些打掃房舍院落的事情外,也幫這兩位女居士做做飯,因為精神恍惚,竟有好幾次炒菜不是鹽多了,就是油沒放,摘菜的時候,摘著摘著就眼睛盯著別處,手裏的活計也停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要病倒了似的,身體上沒有一點力氣。
高覺似乎也疏忽了婉嶺的狀況,他一麵準備著第一份《心燈》的誕生,一麵忙碌著自己的講稿。他覺得這講稿甚或要重於那份通訊,第一次在法會上亮相,在眾多的法師高僧麵前,自己能不能談出一點攝人心魄的東西,是奠定今後能否立足的一個基礎,應該說相當重要。
一天吃過早飯,婉嶺便跟著高覺一起來到他的房間,高覺見她萎靡不振,忽然想到那次到城裏的事情對她還有影響,便詢問起來,婉嶺隻是說沒事沒事,高覺看看也問不出什麼,就說一起到附近的山上走一走,對她也許有好處。婉嶺正好也想出去轉一轉,就答應跟他去。於是,兩人出了寺院,順著一條小路往山上走去。
山上草木茂盛,鬱鬱蔥蔥,滿眼青碧的顏色,婉嶺一下子開朗了許多,心裏的負擔仿佛天際的雲彩,消散的無影無蹤,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天在地裏栽樹休息時仰望藍天細數雲朵的感受,便給高覺講述了一下,然後問道:“那種忽然間的一種思維頓斷,算不算悟呢?”
“算,應該算。”高覺很確定地說道,“悟有很多個層次,有一些是初級的悟,有一些是高級的悟,有一些是究竟的悟。在世事紛繁的環境裏修行,一般人能達到初級的悟已經很了不起了,像釋迦牟尼佛那樣夜睹明星一下子徹悟的幾乎沒有,畢竟釋迦牟尼佛也是經過幾大劫的勤苦精進,才有這一世的頓斷徹悟,一悟成佛。”
兩人邊說邊走,走到一個岔路口,高覺停了下來,望著跟在後邊的婉嶺,繼續說道:“所以說,現在有些人稍稍有點感覺就吹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說有什麼天眼神通之類的,純粹是騙人。”
婉嶺緊走一步,抓住高覺的一隻手,站在他的身邊,凝視著他,突然開口笑道:“老師,有你這個老師真好。”
高覺也看著她,隻是笑笑,說道:“唉,小女孩啊。”然後從她的手裏抽出那隻被她緊緊捏住的手,兩手插在腰間,眼光向山際上掃來掃去地來來回回了幾圈。婉嶺以為他在尋找好去處呢,就問道:“有什麼好景色?”
“不是。我是在看,我好像在坐上見過的地方呢。”高覺說道,又收回眼光,看看婉嶺,又轉回頭朝著山上,接著說,“那上麵應該有個小溪流什麼的,小溪對麵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應該有個平坦的草壩子在那兒,我們去看看,你不累吧?”
“走,不累。有你在,不覺得累。你總給人一種希望,又是那樣的好心態。”婉嶺笑道。高覺也笑笑,並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拍拍,說道:“小女孩,你呀。”
高覺和婉嶺又朝山上走去,走了許久,並沒有發現什麼溪流,更沒有什麼平坦的草壩子在樹林裏麵。兩個人便站在山脊上,極目遠眺,放鬆心境。婉嶺突然對著四麵的大山喊了兩嗓子。但等她看見高覺皺著眉頭瞅著她的樣子,竟不好意思地起來。她本來兩手握成喇叭狀放在臉上吼叫,這時便放下來,一隻手攥住高覺的胳膊,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胳膊上,說道:“人家心情鬱悶嘛。”高覺嗬嗬嗬地一笑,說道:“我並沒有說什麼呀,想吼就吼吧,反正這兒又沒有其他人。”他順勢坐在山坡上,又對婉嶺說道,“坐一會吧,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