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當潘鳳在戰場上丟了命的時候,他心裏也沒啥不樂意的。
雖說袁紹這小子不地道在先,平日裏瞅著他手裏那些冀州老兵,就跟劉大耳見著關紅臉似得。
前一陣子還有留言,說他早把潘鳳等幾個北地有兵權的將領弱點,全一股腦告訴了董卓。但潘鳳沒什麼所謂。
真的,隻要歸根結底還是死在自個弱點上,他壓根就不會覺得委屈。
就算閻王爺想給機會,好心好意地去問他:“爾若從頭來過,可有一悔?”他也隻會緊巴巴的搓著手,跟個二愣子一樣虎頭虎腦的說:“就後悔昨個隻用了大半天鍛煉,竟然浪費了三個時辰睡覺。”
抓緊時間提高自己,然後打贏每一場架。這就是潘將軍夢寐以求的全部了。
不過裏頭還有個小問題。
打架,是和人打,獅子老虎啥的也成。
但和鬼打算什麼事?
難道黃巾教眾殺太多,臨了應個大賢良師的詛咒,咒死你丫以後打不成架?
這也忒毒了吧!
潘鳳坐在地上,一會兒瞅瞅自己的肉拳,一會兒看看眼前的虛影,無奈了。
“鬼兄,咱說兩句別的不成?”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要不這麼著,你化成實體來攻我,我就讓你一隻手,咋樣?”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真沒得商量?”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看來是真沒得商量,潘鳳歎了口氣。
他最討厭這種情況,比處理無聊的人際關係還要讓他頭大。
自己揮拳過去打不著,想找破綻,丫連動都不動。
鬧到現在,這鬼就會跟個敗家婆娘似的,躲在自家嘎達裏念叨來念叨去,那還能有什麼轍?
當聽不見唄。
潘鳳將背後一個莫名出現的雙肩包放下,離開了一直惦記到現在的虛影,開始滿屋子溜達起來。
這是一處簡陋的木質小屋,看模樣是有陣子沒住人了。
幹燥的木頭地板上能摸到薄薄的一層灰,四周的家具送給乞丐都嫌磕磣。
天花板顯得格外低矮,天窗緊緊關著,照明隻能依靠一個將光聚集在一片區域內的簡陋頂燈。
整體而言,分外壓抑,令人呼吸都有些不暢。
潘鳳扭了扭上領,眼神四處轉悠,尋到了門的位置。
不出意料,位於燈光邊緣的門緊閉著。
潘鳳握住把手,能覺到一層極具韌性的軟膜,轉都轉不動。
“體格不錯,難怪比我醒得早。”忽然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了過來。
潘鳳聞言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
他沒聽見背後有過動靜,故而一驚之後,以為是有新鬼冒出頭肯和他打架,當下便一個側跳轉過身,興奮的擺出了摔跤姿勢。
東漢末期的徒手武術,以從匈奴那裏學來的摔跤為主,潘鳳是其中的頂尖高手。
他有接近兩米的大高個,身材也孔武有力,如今一擺姿勢,從戰場裏磨練出的殺氣昂然而出,便如同一頭直盯著人的成年灰熊,輕易便能令普通人心生畏懼。
可麵對潘鳳的架勢,這個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沒有絲毫神色變化。
他隻是沉穩的站在燈下,五指平伸橫放在空中。
而他的五指之內,竟虛抵著一點火光!
“既然都醒了,那就開始吧。”
話音一落,五指內的火光衝天而起。
熊熊火光帶著撲麵而來的熱力,將屋內的四男一女一鬼影統統照亮。
潘鳳不自覺地用雙手擋在頭前,心裏真是驚著了。
這家夥竟然還會使妖術!妖術可該怎麼解?
他立刻開始尋找破綻。
潘鳳對於戰鬥有一種極敏銳的嗅覺,這使得他的戰鬥風格喜歡先找對方的破綻。
或者換句大白話,就是先估量估量對方的戰鬥智商,看能不能扯到自個擅長的領域,然後用豐富的經驗幹上一場。
這種戰鬥方法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沒成想,他想著想著,反倒先讓對方嘴裏說起的事勾走了注意力。
“菜鳥們,歡迎來到救贖空間,我叫段海。”段海一邊說,一邊走到虛影旁,用手裏的火裹住對方頭顱,拖到燈下。
之前在陰影裏還看不清,原來這虛影比潘鳳想象中的還要老,從臉上模糊不清的皺紋判斷,至少也有九十歲的高齡。
“你們看見的這個人是一位資深者,可能修煉了鬼道的能力,所以身形有點虛,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最多一小時前他應該還和我一樣,有二十歲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