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線…………
歐陽天啟的選擇和張參差不多,也是頂著另外一張麵孔租了房間,一切以謹慎為上。兩者的差別或許在於,歐陽天啟將一切做得更加滴水不漏,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蹤跡,即使專業的人員來查,也追蹤不到他頭上。
站在立櫃的穿衣鏡前,歐陽天啟看著鏡中的男子,久久無言。
突然,他右手伸出,緩緩地緩緩地靠近左眼,撩開蓄意梳下來的黑發,露出那隻神秘莫測的純黑色眼睛。
黑色左眼,深邃幽寂,仿佛一個黑洞,吞噬一切光線,又仿佛是連通異世界的大門,門後,是無法名狀的奇妙天地。
歐陽天啟看著鏡中的那隻左眼,良久,深深地,吸氣,呼氣,麵前的平滑鏡麵被蘊含鋒銳之意的氣流悄然無聲地割出無數細碎痕跡。這些裂痕從上往下蔓延,密密麻麻,赫然呈一把無柄樸刀的形狀!
再次放下頭發將左眼遮住,歐陽天啟自言自語道:“或許,是該和過去徹底告別的時候了。”
“老頭子,這肯定是你願意看到的,不是嗎。”
“衷天之靈,啟誠之命,是為天啟。”
“我不知道能否走到那一步,不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會盡力去做的。”
“哈,又在發神經了。”突然,歐陽天啟愕然一笑,隨即露出自嘲的表情,“老是神神叨叨的,搞得我也變成神經病了。”
收拾了東西,歐陽天啟走出房門,在路口招了輛出租車,開口道:“撫口老街。”
那司機初時有些愕然,但是從後視鏡裏看清了歐陽天啟的模樣後,目光一閃,沒再多言。
“撫口老街”早就改了名字叫做“撫順街”,隻有在這城市呆了十幾年的老人才知道那個“古老”的名字,同時也知道那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一開始,那是一條紅燈街,但是,之後,大量混混、不法人員、無業遊民、癮君子的進入,給它染上了黑暗的色彩,成為Z市有名的黃賭毒黑聚集之地。至於每年例行的打擊什麼的,自然也不過是拿些沒什麼背景或者後台不夠硬的洗頭房、台球室什麼的開刀,過幾天,風頭一過,或者換人經營,或者幹脆就是原班人馬……
歐陽天啟的打扮,顯然讓那個有了些年紀的司機誤會了什麼。
對於,他毫無解釋的打算。
“那個,大哥,您看就到這裏……行不?”距離撫順街還有數十米,司機一隻手捏了捏衣角,有些緊張地詢問。
“可以。”歐陽天啟微微點頭,“師傅,多少錢?”
“您看,要不就,算了。”
“到底多少。”
“十五!十五……”那人嚇一跳,報出一個非常中肯沒水分的數字。若是其他人,這麼一段路怎麼也得收個十七至二十塊,但是他著實被歐陽天啟嚇到了,不敢亂說。
經過了二十天的訓練,作為毫無疑問的天才,歐陽天啟在“殘劍道”的修習進境極大,本來他已經做到了完全的鋒芒內斂,但此時心情激動,情緒有些不穩,自然無意間泄露了些許鋒芒。加上這名司機感知也比較敏銳,雖然不明所以,卻也感覺到了那縷鋒芒之後隱含的血腥和黑暗,因此才如此失態驚惶。
歐陽天啟拿出一張十元的,一張五元的,同時掌心還藏著一瓶“遺忘之水”。
隨後,有些迷糊的司機收下錢,本能地開車走人,這件事的記憶一點點變得模糊,仿佛漿洗次數變多而褪色的普通布料,終至了無痕跡。
站在街口,悄無痕跡地換回原貌的歐陽天啟佇立了幾分鍾,發現記憶中的很多東西都變了模樣。
也對,畢竟,好幾年沒回來了。
尚未入夜,站街女還沒有出來,諸多掛羊頭賣狗肉的門麵也是半遮半掩,進去,自然有人招待,但一般沒人會在這個時辰光顧,因此顯得有些冷清。
歐陽天啟隻是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靜靜地往前走,朝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黑色彙聚之地,加上受到早期的那些所謂古惑仔影響,這條街上不知何時自然而然地出現了幾個所謂“幫派”,雖然本質上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但或許是左右閑來無事,倒也搞得有模有樣,一切向電視電影看齊。
所以,像“望風”“放哨”這麼帶感的事情,自然有專人負責。
歐陽天啟自認為是個比較低調的人,但是,貌似在這條街上混的人不這麼覺得。
他踏入撫順街沒多久,不同於一般“來客”的氣質和行為頓時受到了那些專業人員的關注。
那些對他還有印象的,頓時神色大變,通知上麵;沒什麼印象的新來人員也習慣性地將其行蹤進行了上報。
撫順街,悄然間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