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會麵來得意外的早,方式也出人意料。
第二天大概早上八九點的樣子,阿尼從山路一路小跑上來,滿身鮮血,紅色的血。
那顯然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來自正瘋狂進攻的獸群。
她的表情,非常嚴肅,板著臉,眼瞳中隱約有種絕望的死寂。
她跑到步漓晨身旁,深吸一口氣,做出驚人舉動。
阿尼扯裂了自己身上一道傷口,用力擠壓,隨即,透明的血液源源不斷流出,彙成一股,滴落到步漓晨的花蕾上。
原本透明的液體,沾染了阿尼皮膚上的獸血,混合成一種詭異的赤紅,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我知道你很厲害……不是一朵花這麼簡單……既然你想要我的血,那我給你好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樣子……我的血肯定對你有好處……希望你看在這個情麵上,救救我的族人吧……”
“……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想要多少血,都給你……救救我的族人吧,他們什麼都不懂……”
“他們才從地獄裏出來,不該接受這樣的命運……”
“求求你了……”
阿尼直勾勾地盯著正奮力吞食自己血液的花蕾,眼中生出一絲畸形的期望。或許,任何智慧生命,在這樣的絕望麵前,都會奮力去抓一根可能根本無法承受自己體重的稻草吧。
阿尼雖然性格單純,但是並不傻。和步漓晨相處的這段時間,也感受到了這朵奇花的特異之處,加上最近發現的後者居然在吞噬了自己的鮮血之後,氣息變得更加強大了,由此才生出這樣走投無路之下的期望。
終於,花蕾不再吸收血液。
阿尼慘然一笑,不再多言,轉身,踉踉蹌蹌地朝山下跑去。那裏,她的族人,她視之為唯一生存目的的羈絆,正在血戰。
而她不穩的腳步,也證明失血過多,並不像她表現的那般毫無影響。
阿尼在用鮮血澆灌自己時,步漓晨隻是默默佇立,一言不發,然而明媚的眼中已然泛起水光,漣漪陣陣。
她盤坐下來,強迫自己凝神精心,引導這股磅礴的能量修複自己的元魂。
在外界看來,懸崖上這株奇特植物突然產生了奇異變化。
它的每一片綠葉,都仿佛打了蠟一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流轉著淡淡光澤。
它的花蕾,一點點碰撞,到了極致之後,驀地,怒放!
一層一層又一層,數十層花瓣相繼綻開,形成一個臉盆大小的透明花盤,晶瑩剔透,宛如無暇的水晶經過雕刻大師之手雕琢而成。
花盤中央,一叢粉色的花蕊嬌嫩無比,在清風中微微蕩漾,每一次顫動,都有一片粉色光霞灑落,燦爛無比。
花蕊上方,仔細凝視,會發現有一片淡淡的陰影,那是介於虛實之間的元魂空間正一點點踏入現實世界,由虛轉實。
當步漓晨的元魂徹底凝結成實質,進入現實,與花卉植株融為一體之後,便是重塑肉身,恢複人形的時刻!!
……………分……………割……………線………………
今天清晨,當第一縷橘黃色的陽光從地平線之下竄出,勉力穿透雲層,灑落大地之際,獸群便又一次朝泰坦族發動了進攻。
它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非常恐懼,之後極度的恐懼滋生出最後的瘋狂。
刺鼻的血腥味讓每一頭野獸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層紅色,那是死亡的顏色。
之前負傷的,甚至那些才出生好不容易僥幸通過死亡之路被成年獸類當做自己族群未來希望的幼獸,也踏入戰場,奮不顧身地朝這些巨大人形生物發動衝擊。
泰坦勢大力沉,或赤手空拳,或雙手握著一根根堅硬原木,每一擊下去,中小體型的獸當即骨斷筋折當場死亡,那些四肢斷裂的,倒地還沒哀嚎幾聲,就被後麵湧上來的其他野獸給活生生踩死、踩成一灘肉泥。
草食動物的攻擊武器一般是蹄子和尖角,但是在這種瘋狂的戰鬥中,蹄子被直接廢掉,加上平時慣用的連猛獸都不敢直攖其鋒的集群衝鋒也被廢掉,它們的作用,也隻是讓泰坦族消耗體力的炮灰罷了。
真正的威脅,是那些混入獸群之中,擁有鋒銳獠牙利爪,善於撲咬的獵食動物。這些狡詐的獸,即使身處這個瘋狂的絞殺場,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獵食者的本能,幾乎每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攻擊,都會在泰坦身上留下一道屬於自己的印記。
事實上,泰坦身上的傷痕,很大一部分,都是這麼來的。
另外一部分,則是來自那些超強的獵食者。
那是一些能夠和泰坦正麵死磕而不落下風的恐怖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