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聖……”絕無生的眼中爆發出一抹精光，隨後又恢複了平靜，“難怪雷萬寒和雷道德會那般拚命。”“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最後能不能告訴我，您的名字。”“絕無生。”“謝謝。”太玄又鞠了一躬，然後坐回屬於自己的牆角。“雷天聖的孩子嗎？果然不凡。可惜過了今夜，就不複存在了。”絕不生喃喃道。太玄的眼睛同樣是古井不波，他靜下心來，默默回憶著九轉不滅的法訣，按照上麵的提示開始運轉體內的靈力。這是他第一次修煉，靈力流經他的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在他的丹田處形成一個旋渦，並開始溝通天地，吸收天地中的靈氣。“是他？”原本靜靜打坐的絕無生驟然睜開雙眼，看向太玄所在的方向。這小子身上居然有靈力，就算是世家大族，在他這個年齡能修出靈力也是不切實際的，至少他是沒聽過。如此一來，那個陣法就更有把握了。太玄帶來的驚訝還不止如此。在他開始吸納天地靈氣時，身後出現了八個模糊的虛影，這使得他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瞬間提升八倍，也就是一般聚靈第一層的九倍。太玄可以清楚感受到體內的靈力溪流正在以一種非凡的速度充實著。這就是靈力嗎？真舒服。太玄瞬間陶醉了。天色漸漸轉入黑夜。太玄的修煉狀態被絕無生打破了。他抬起頭，屋子的正中央多出一口充滿死氣的棺木，七根漆黑的石柱分別立在七個方位，同時連接一個祭壇。這些都是之前在屋中沒有看到的。包括他在內的七個孩子被一一綁在石柱上，接著，絕無生坐到祭壇上。“你到底想幹什麼？”太玄用力喊道。“救人。”絕無生深情地注視著棺木，“隻要將七個靈童以及我本人作為祭品，就可以啟動七屍還魂陣，溝通幽冥，讓她複活。”“開始了。”絕無生閉上雙眼，巨大的靈力從他體內奔湧而出，由祭壇蔓延到第一根石柱，再到第二根石柱，第三根石柱，第四根石柱，第五根石柱，第六根石柱，第七根石柱。如果有明眼人在場，就會發現七根石柱的排列方式與北鬥七星一模一樣。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痛苦的叫聲此起彼伏，一個個孩子，哪怕是竭盡全力去忍耐，依舊發出陣陣悲鳴。“我問你，聽到這麼多孩子的悲鳴，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心痛嗎？”太玄忍著痛問道，“看著他們，再想想你的孩子……”“老夫沒有孩子。你不用再說了，想哭或者想叫，就趁現在吧。”絕無生的聲音中不帶絲毫感情，那種冷漠足以冰凍這世間的一切。“隻要有老夫在，他就不可能哭也不可能叫。”蒼老的聲音響起。一道挺拔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太玄身邊。“爹爹。”“對不起，爹爹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雷天聖替太玄解開繩索，將他抱在懷中。“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感受著雷天聖溫暖的懷抱，太玄忍耐多時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絕無生，接下來該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雷天聖的聲音轉向冰冷。“雷天聖，你這是要拚著耗盡壽元與老夫動手嗎？”絕無生冷笑道，“整個定海域誰不知道你雷天聖的大限將至，你居然還敢亂跑。”“與你動手？你還不夠資格。”“夠不夠資格，看看就知道了。”絕無生一出手就是黑風陣陣，死氣彌漫。雷天聖的身上沒有驚天的氣勢，站在那裏就像一個修為全無的普通人，卻又都出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雷起。”雷天聖抬起右手，頓時平地驚雷，無數的電光如同一條條銀蛇，劈裏啪啦的衝擊著地麵。絕無生的身體從祭壇上飛了出去，連噴數口血，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恐的神情。“渡凡境，居然是渡凡境，你一直在藏拙。”“有的時候出其不意能取得更好的效果。”雷天聖淡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絕無生，“若不是你抓了玄兒不肯放，老夫也不會與你計較。不過，你既然做了，就該付出代價。”說著雷天聖的目光又充滿柔和地看向懷中的太玄，“玄兒，你想這個人怎麼死？”“怎麼死？為什麼一定要人死呢？”太玄搖了搖頭，走到充滿死氣的棺木旁，“能幫我打開嗎？”“住手，快住手。”絕無生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雷天聖走到太玄身旁，輕輕一推，棺蓋便落在地上。太玄坐在雷天聖肩上往棺中看去，隻見棺中躺著一名素衣女子，除了臉色過分蒼白，她的相貌與常人沒有什麼差別。“一曲長恨苦零零，生無可戀絕無生。她就是苦零零。”雷天聖輕歎道。“苦零零？這個名字真奇怪。”“的確很奇怪，這世間怎會有人姓苦，又取了‘零零’二字，可她就是叫這個名字。”“她死了嗎？”“早在兩百年前就死了。”太玄從雷天聖的肩上縱身一躍，落在棺中。她的身體很涼、很僵硬。這是太玄接觸到苦零零身體時的第一感覺。“走開，走開，不許你碰我的零兒。”絕無生渾身上下都是血，頭發淩亂不堪，踉踉蹌蹌地走到棺木旁，試圖推開雷天聖，卻反被雷天聖推倒。“強行衝開禁製，對你產生的傷害可不小，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對敵人，雷天聖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就在他推倒絕無生的時候，在他身上又加了兩道禁製，可以這麼說，哪怕絕無生拚的神形俱滅，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衝開禁製。“爹爹，我要出來。”太玄站在棺中招了招手。雷天聖將太玄從棺中抱出，放在地上。“爹爹，您先出去一下，我和這位老爺爺有一些話想說。”太玄懇求道。“自己小心點。”說完雷天聖便走到屋外。他也不知道太玄想做什麼，不過有他在外麵肯定不會有危險。看著雷天聖出去，太玄明顯鬆了一口氣。“雖然爹爹的手法粗暴了一些，不過這樣並不會妨礙我們說話。”絕無生冷哼一聲，“老夫與你這種毛孩子沒什麼好說的。”“一點都不可愛。”太玄輕輕拉扯著絕無生的胡須，“跟我爹爹比起來差遠了。”“放手，放手。”絕無生近乎咆哮道，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大膽的家夥。看著屋裏的情況，雷天聖忍不住偷笑，這個小家夥天真無邪的性子又上來了，看樣子之前的事並未對他產生影響。“這樣才像個正常的老爺爺嘛。”太玄調皮地眨眨眼睛，然後把絕無生的胡須放下來。“你究竟想做什麼？”絕無生冷冷地問道。“躺在棺木中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她是我的妻子。”太玄摸著下巴想了想，“雖然我不懂什麼叫妻子，不過，看樣子她對你的確很重要。可是，那些孩子對他們的父母來說也很重要，你不能為了自己而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老夫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在這裏說教。”絕無生的眼神十分凶厲，嚇了太玄一大跳。“我有讓她醒過來的法子。”太玄小聲道。這句話在絕無生耳中卻像一陣驚雷。“修者，逆天地，改生死，通幽冥。上窮碧落，下到黃泉，唯日月相伴，唯山海相隨……”說罷，太玄便來到屋外。“我們該走了爹爹，今天實在有點不爽。”太玄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道。“玄兒，你剛剛念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就隨口念出來了，好像是九轉不滅裏的法訣吧。”“那絕無生……”“放過他，好不好？”“聽你的。”虛空中，仿佛睜開一雙無形的眼睛，注視著發生的一切，最後響起一個蒼老而平靜的聲音，“溝通幽冥，起死回生，根本就是一個笑話，豈是一個小小的本源境可以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