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出於洞察力和,直覺。
為了掩人耳目,這些兵的裝飾和普通百姓一樣,但是要率馬進入內城,一騎上是粗布麻衣那可太容易招到懷疑了,而一襲暗色俠客服又不好出入王宮王府,所以,會是充當進內城報信的人,因為服飾上的小異,便被她盯住了。馬上欲行之人,簡易的素色便服。
她現在的行動獨孤夜澤是不知道的,她是瞞著他出來的。然而她有天賜的好運氣,本著散心的念頭出來,竟是讓她意外發現了敵方火營。獨孤羽鄢隻是嗅到了血液的刺激的味道,尋去一看,荒辟的雜草間,升起的篝火,冉冉竄動的火苗,出賣了他們的密行。血液,來自淋漓的獸皮,這些“百姓”湊團窩居隱秘的山穴,茹飲獸血,豈不是太過詭異?
也許是因為獨孤夜澤的行動隱秘更勝一籌,加上這些兵日行迅速,過於勞累,也就沒有多在意什麼。事實上,這一切可以被忽略的細節都可能是奠定失敗的原因。
然而,她的原因:他的擁抱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他沒有隱下氣息,是為了特意讓她知覺,覆這樣做既是妥善地履行了他的職責,他大概也是清楚獨孤夜澤對獨孤羽鄢的情感的,所以他有義務保護好她;再者,他讓她知道他的存在,為了借獨孤夜澤的名義,提醒她不要輕舉妄動,這也是對她側麵的敬意。而另一麵,他卻是感歎不已,獨孤夜澤與他們安排了數日所求的一個敵營,她竟不費吹灰之力便尋到了,簡直是天賜的福祉。
而此時,那個脫離群隊縱馬進入夜色中的便服人成了她最在意的獵物。獨孤羽鄢倒是隱下氣息,且她所處的位置離那山穴較遠,隻要沒有閃失,不會被發現,當然,既是她這樣驕傲的人,必然不會允許這樣的閃失有任何存在的可能。
(注:內城屬於風焰國皇城中心,以皇宮為正中心,向外是從王府,相府,直至太守府衙,以及經貿中心;外城是各地分府,主要是尋常百姓的居地。大致情況,不排除特殊。)
機會難得,獨孤羽鄢帶了從洛影那邊要到的鳩靛,也是因為她異於常人的體質,毒可以成為她最適合的武器,而鳩靛異於普通毒效之處在於:這種毒除了對人體有影響,還特別用於戰馬,馬的嗅覺對此特別敏感,鳩靛強烈刺激馬的嗅覺,是戰馬難以進入甚至接近此毒所彌漫的範圍,不過,這是對於高密度的鳩靛毒來說,量少做不到這樣,但可以麻痹人馬,滯緩其速度。隻是可惜,鳩靛製作繁複,即使是毒宗,可取得的數量也極少。獨孤夜澤專門安排洛影拿到鳩靛,也是為了關鍵時刻作用,作為一個強有力的籌碼。現在獨孤羽鄢眼中所及,那個率馬的背影就快消失再暗夜濃重的吞噬之中了。她隻懷有一個念頭:即刻動手。
覆已經趕到她身邊了,作為最後最深的警告。“獨孤小姐,王爺不允許我們與敵人有任何正麵衝突。”覆的聲音冷靜而毫無起伏。“獨孤夜澤還管不了我。”獨孤羽鄢著實不悅,盡管公主被廢一事過了很久,她的這骨子脾性,怎可以改的來?“你若願意幫我,我需要一良驥。你可以告訴夜,但是你不要攔我。至少,被懷疑,我身為女子的可能比你們小。”
話落,獨孤羽鄢已退出他的視線。她話說到了這個分上,覆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男人略去顛簸的不適,再次確認了一下藏在胸口的密報,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速度過快,體力消耗很大,獨孤羽鄢的追及也顯得吃力起來,她覺得呼吸有些沉重。這條路崎嶇不平,可以推測是捷徑,照著這個速度,光是憑人力追趕馬騎,是不可能的。她等的是人煙。
許久,靜寂河灣微弱的燭火。
原來,皇城繁華之下,還有這等被遺忘的破敗之地。枯瘦的老柳,夏夜銀月塗在柳葉上,竟是病態的褐黃。可憐的燭火下一女子麵色如蠟,獨孤羽鄢雖有所觸慮,但她識得大體。
獨孤羽鄢咬牙,蓄滿力躍向前。她沒有注意到四抹橫起的陰怖綠光,在墨黑中像飛快移動的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