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為何不出去走走散散心?”水月服侍獨孤羽鄢用完早膳,突然問道。她原本是對著獨孤羽鄢一頭青絲發愣的,目光有些放肆了地遊戲到她的臉上,精致美好卻少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生氣,水月沒見她笑過,她隻能靠想象描繪皇後展露笑顏時的傾國傾城。水月看到獨孤羽鄢也在出神,新後常常出神而心不在焉。
獨孤羽鄢聽進去了水月的話,她忽然想到了碧枝,水月年紀比碧枝小一些,她的話語更有一種孩童的稚氣,但是和碧枝一樣聽著舒服。水月不知道這個皇後的過去,對於她的曾經,皇帝於後宮中竟把傳言封得滴水不漏,所以在後庭,女子們隻把她作尊國上人,天姿無暇。既然是皇後,總有皇帝的妃嬪想著前來拜見,但是獨孤羽鄢拒絕了所有。所以至今,她在這個國家有過的言語,也隻是對寧釋,水月,和蹠以及芝和閑落。更有甚者,因為不見得獨孤羽鄢這個皇後的身影,有言傳認為皇後並無實人,水月也沒見過她的怒氣,便也敢直言,將此事告知於她:“娘娘,這個宮裏對您有各種傳言啊。”
“與我何幹?”獨孤羽鄢垂目,淡漠地回了一句,她記憶裏那個好勝爭強的自己,今日卻全不得見了。
“水月不明白,難道沒有任何人事可以讓娘娘開懷的嗎?”水月的聲音傾盡真誠。她現在竟對這個皇後娘娘有憐惜之感。
“有。”聽到這個回答,水月有點懷疑自己耳鳴,對於很多關於皇後她自身的疑問,獨孤羽鄢一直避而不答,而今日……獨孤羽鄢的聲線透出悲淒:“隻是現在失去罷了。”
“娘娘您別這樣,總有可以找回來的法子的。”水月隻能如此安慰,她其實也不知說些什麼,隻是莫名心疼。她大概明白了些什麼,皇帝對她勝過這深宮裏所有紅顏之和,對他人而言,這是莫大的榮幸,對她,對這個皇後而言,竟激不起任何波瀾。
此刻她又是出神,水月忍不住喚她一聲:“娘娘?”她有點擔心,這個女子如此執著於內心的動蕩,會身心俱疲。“我想吃玉蓮糕。”獨孤羽鄢淡淡地,低聲呢喃。他對她的一切,都隻是回憶了。
水月卻異常欣喜起來,這是這個皇後第一次提出要求:必然為她做到。
禦膳房的食點自然比民間精致得多,卻少了清新之感,還少了人。水月把擺好了花飾的糕點端上後,獨孤羽鄢命她退下了。
她拈起小塊,無名指和小指上修長的金屬假指碰撞發出陌生的聲響,獨孤羽鄢笑,甜膩入口,索然無味,冷冷的淚水溢了出來。
“娘娘。”獨孤羽鄢聽到水月在門外叫她,水月的聲音藏了敬畏,“悠妃娘娘前來拜見。”
獨孤羽鄢記得這個稱謂,她無心料理寒禦國後庭,但這後宮自然不可無主,寧釋暫且將鳳印交於悠妃——明麵上最得寵的妃子,悠妃雖然性格暴戾,實是精明能幹,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芝和閑落雖也隻是提起,倒也是讓獨孤羽鄢注意著悠妃,別是將大小之人皆拒之門外——他知道她煩心,所以更不讓她糾於獨處。胸口窒悶,也很久了,獨孤羽鄢起身,不多梳妝,向前邁開步子,長擺差些將她絆倒,她摸索著門的方向,親自起身去開殿門。
悠妃本是昂揚著麵目,且對這不知結果的等待已不耐,便早匿了先前的尊重。況且,她自認為,這個皇後,既無實權,便無可畏脅。然而,當傲然的目光觸及到那一張絕美的容顏時,驚愕之餘,竟也有了自慚形穢。她低頭,身後的侍女全然伏地,“見過皇後娘娘。”
獨孤羽鄢微微皺眉,她不喜歡悠妃的聲音,一種尖利陰冷精明的聲線,透著極不友善的寒氣。她不言,向殿內回身而去,水月跟上她,將她扶住,獨孤羽鄢的手很冷,水月有一瞬竟不忍觸碰。
水月扶著她坐上華座,知道悠妃跟了上來,命其他侍女安置好席位。水月道:“此次悠妃娘娘前來,敢問所謂何事?”悠妃隻恨獨孤羽鄢的傲慢,卻不知獨孤羽鄢不願與她多有言語,悠妃記恨皇後隻讓侍女與她堂堂貴妃相談自己大失顏麵,對麵若是其他後宮女子,怕是躲不開這悠妃一頓教訓了,然而是皇後,悠妃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她還動她不得。然而皇帝並未臨幸皇後,想到這裏,悠妃便又直起脊背,輕漫道:“今日可真是榮幸,本宮竟是見到了皇後娘娘。隻是本宮見娘娘倒是心緒不佳哪。”她笑起來,聲音幽冷。
獨孤羽鄢閉上眼睛,淡然道:“如若無事,請回
。我需要休息。”她想起了一個與悠妃相似的女子,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