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年了,淺蒼從未感到過害怕,可是此時哪個如同修羅地獄中出來的孩子竟然令他感到了恐懼。那孩子的眼神冰冷而淩厲,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淺蒼知道這個眼神會令他終身難忘。當竹刀的刀鋒刺到自己的主導的那刻,他分明看見那個孩子的嘴動了:“劍是用來殺人的,即使是木劍也一樣。”而當竹刀的刀鋒到達自己的喉前時,他分明看到那孩子的頸上掛了一塊透明的石頭,石頭中間是一個殷紅的“月”字。
若月,那孩子竟是若月。他閉上眼睛,等待致命一擊,卻聽見竹刀落地的聲音。“爺爺,對不起。”
淺蒼睜開眼睛,眼前的孩子早已沒了剛才的冷,那修羅般的人兒仿佛一開始便不存在一般。
淺蒼發現她的眼神空洞而又淡淡的迷離。
“若月拿掉美瞳。”
若月小心翼翼的將兩片玻璃片從眼中取出,然後眸子微微下垂不與淺蒼對視。
“看著我,若月——”
若月抬起頭與淺蒼對視。沉寂空洞,沒有一絲生氣,充滿死亡的氣息,如果說戴著美瞳的若月眼中的空洞迷離潛藏還可以接受的話,那麼若月現在的眼神隻會使淺蒼一點點失去對生的渴望。這就是5年來她一直都不於任何人對視的原因?淺蒼閉上眼,努力讓自己恢複過來,心中閃過一絲心疼。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但為何偏偏她會象個大大的傀儡娃娃一般?
淺蒼睜開眼睛的時候若月的眸子又垂了下去,淺蒼歎口氣,卻也不強求什麼。
“若月,告訴我為什麼在這裏的會是你?”淺蒼嚴肅的聲音傳入若月的耳中,若月隻是搖頭。
“若月,聖離呢?”若月繼續搖頭,那個會說話的孩子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任憑淺蒼怎麼說,她都一言不發。
“若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說話,聖離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淺蒼的話讓若月的身子一顫,一個微冷而淺淡的聲音從若月口中吐出:“爺爺,不要告訴哥哥若月會說話,不然哥哥會不理若月的。”
“即使他欺負你,你還那麼在意他?”
欺負?有嗎?或許吧,但是聖離是若月在這個世界的唯一一點溫暖,若月又怎麼能拋棄他呢?
“那麼若月為什麼會用劍?”劍?剛剛那個孩子是這麼稱呼這竹刀的吧!
為什麼?難道告訴你這是前生的記憶?“若月不知道,隻是拿起劍似乎就知道怎麼用。”
“哦。”淺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麼月兒,我將淺蒼家交給你,以後就由你來保護離兒好嗎?”
淺蒼看見若月驚訝的抬起頭來,那空洞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若常人般的溫度,淺蒼知道自己是賭對了,也許這個可以讓她看起來同尋常孩子一樣。
保護聖離嗎?這是應該的吧,哪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應該由自己來保護的。於是若月點點頭。
7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月用了一年學會了目光平淡如水,卻是麵無表情。又是兩年的時間,若月知道了如何溫柔的笑,又是意念的時間若月學會了用單純的笑容來掩蓋一切,而剩下的三年若月學會了真正的單純——將所有的喜怒哀樂就這樣簡單的表現在眼前,即使手拿著劍。但她始終無法用溫柔而單純的聲音說話。
7年了,淺蒼聖離已經上了國中,而若月也被當作家主培養了7年,她從未上過學,所有的老師都是直接請進來的,即使是去美國的四年。
7年的時間裏若月不斷練習前世的功法,隻為了保護那個自己決定保護的人;7年的時間,若月一遍遍的嚐試忘記前世那個人卻一遍遍的品嚐那蝕心的痛直到麻木;7年的時間——隻是7年罷了。若月來到這個世界12年了,卻始終無法忘記自己是月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