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他這番話沒有感動我,那純粹是矯情了。他就這麼有本事,明明霸道狠戾得讓人齒寒卻偏偏又能做小伏低,像個無依無助的弱者激發你母性的柔腸。
我真想抱住他狂吻順便狠狠咬他幾口以表達自己地獄天堂之間奔突幾個來回的極致快感。
是的,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
可我,偏偏記起了那個繚亂的不堪回首的夜晚。明明不是個傳統的貞操觀念強烈的女人,為何獨獨記得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自己的身體毫不保留的為一個陌生男人開放過?
“哈哈哈哈!世鈞,你總喜歡用這種方式激發我的嫉妒心,引起我的關注麼?”鄭好突然爆發的笑聲將我驚回現實。這個有著柔美臉蛋,溫軟嗓音的女人正看著我們笑盈盈的,一雙美目裏透著徹骨寒意。“你怎麼不告訴她你跟鬱玉的事?莫非人一走茶就涼?廉小姐想必倒時差倒昏了頭,還沒來得及看新聞吧?我猜你們姐妹倆大概是娥皇,女英轉世,可惜啊,現代是一夫一妻製,有你沒她。不如學你姐姐以身殉情呢,世鈞一定會記得你們倆一輩子,哈哈哈哈哈!”
她身後的兩個人居然也笑起來,十分刺耳。
人生就像憤怒的小鳥,每次你失敗的時候,總有幾隻豬在笑。
我撞開鄺世鈞,向後退去。“鬱玉跟你究竟有沒有關係?”
他自嘲地笑起來,眸子裏森寒一片。“你信不信我?”
“TMD!我有權知道真相!”我顫栗著大吼,也不管林蔭道上有多少人在注意我們。
鄭好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世鈞,紙包不住火的,為何不誠實點兒告訴她?男人大丈夫敢做敢當。”
鄺世鈞緊抿著唇,墨黑的瞳仁如破碎的水晶,掩飾不住的憂鬱如潮水般翻湧上來。
我的心一陣刺痛。
終究,還是會痛的。
他忽而散漫地笑了,身體前傾,輕柔地問我:“你信不信我?”
“滾!都滾!誰給你們權利來騷擾我們!”父親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鄺小鱷,別以為拿錢就能收買人心!你們家祖祖輩輩造的孽總有一天會遭報應!遭報應!”
我的手臂猛然被父親拉起:“你是眼睛瞎了還是鬼迷心竅了?有點兒骨氣行不行?爸爸求你了,有點兒骨氣行不行啊!”
我第一次看見父親流眼淚,他這樣自命清高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求自己的女兒別丟了骨氣。
我是個很沒骨氣的人麼?
大概是了,一聽到鄺世鈞的哀求就心軟。我真傻,早該明白他是個孝子,鄺氏的唯一繼承人,根本無從選擇自己的婚姻。執著,不適合他這樣的人,鬥來鬥去最後還不是得跟鄭好一個鍋裏吃飯,一張床上安寢?
鄭家和鄺家,都是桀驁於世的人家,既然已經捆綁在了一起,天下皆知,豈有自己打自己一巴掌、令天下人恥笑的道理?
“廉小姐,希望你好自為之,畢竟主流社會是容不下小三這種角色的。”鄭好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似乎很替我發愁。事實上,她很應景的,優雅的連連歎了幾口氣。
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很響亮的一記。優雅瞬間潰散了一地。
鄭好捂住臉驚恐地瞪著美麗的大眼睛:“鄺世鈞!你打我?為了一個小三打我?”
手底下的人這回圍上來了,迅速將又舉起巴掌的鄺世鈞攔住。
父親拖著我的手將我領出住院部的大門,“都看見了?你攙和進去不是找死麼!鄭鄺兩家的人各個刁蠻,你可惹不起!你母親當年就是被鄭家兄弟幾個欺負得要死才草率決定嫁給我。我對不起她,但是我無能為力,我對她始終熱情不起來。曦曦,別恨爸爸。跟豪門沾邊沒有幸福,隻有罪孽深重。看過鬱玉最後一眼,趕緊回美國吧。別再回來!”
將我塞進出租車後座上,他揮揮手,毅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