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乖巧地叫一聲,“馮小姐。馮叔叔。”輕輕鞠了一躬。
“您好,馮副市長,我是章學東。”章學東主動伸出手來。
馮楠生笑起來,“啊,學東啊。很多年不見了啊。差點沒認出來,都長成帥小夥了。”
章學東也笑,“馮叔叔這麼一說,倒像是我小時長的恁醜似的。”
馮念琦笑吟吟地插嘴道,“就是,你小時候又傻,又醜,偏偏許多女生都喜歡,天天找我傳紙條,煩也煩死了。”
馮楠生的目光落在周小葤麵上,突然愣了一下,“這位小姐……”
許凝趕緊道,“馮叔叔,她是我的好朋友,周小葤。”
馮楠生哦了一聲,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奇怪,目光閃爍不定地多看了兩眼周小葤。
沈承澤道,“來,馮副市長,我們到那邊去……”
馮楠生點點頭,一行人走開。
周小葤鬆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官。”又強調道,“活的!”
許凝似乎完全沒聽到,她隻看到馮念琦湊近沈承澤,笑盈盈地低語兩句什麼,沈承澤看她一眼,兩人會心一笑。
倒是章學東,又是哧一聲冷笑,“見過鍍金的水龍頭沒?”
周小葤針鋒相對,“有錢人拉出來的屎也是金子做的?”
章學東又一次成功被噎住。
周小葤拉一把許凝,“走,我們出去透透氣。”故意降低了聲音,卻又估量著章學東能聽到,“這兒好臭,有人一直在放屁……”
章學東被周小葤的長槍短炮轟了個頭暈轉向,惡狠狠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周小葤是吧。很好。我記住你了。
這一晚的小酒會,開始是欣喜的,卻結束得不大愉快。
到後頭,許凝終於反應過來,沈承澤的本意並非真為了她,他隻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一些與他有利益關係的人拉攏到一個貌似溫情脈脈的圈子。
許凝與周小葤出得門來,便不願意再進去。
夏夜的星空極美,整個沈宅還彌漫著綠草和花朵盛開的芬芳香氣。
周小葤忍不住讚歎一聲,“像做夢一樣。”
許凝卻道,“各有各的好。”
周小葤不以為然,“你沒吃過苦,當然這麼說。”
許凝發了一會怔,突然道,“我八歲之前吃的都是苦。”
周小葤吃了一驚,側頭看著許凝。兩人之間交情深厚,卻從沒聽過許凝提起小時候。隻隱約得知她無父無母,沈承澤並非她親哥哥。猜想過其中內幕,但終於還是恪守朋友之情義,體貼地從不追問。她願意說的,她自然樂意傾聽,她若不願意說的,她也盼她能妥善收藏。
“我五歲的時候,被我媽送到孤兒院。半年後,孤兒院撐不下去,關門了,孩子全被遣散,我到了另一家孤兒院。一年後,孤兒院被拆遷,我又到了另外一家孤兒院……”
周小葤沒想到許凝會有這麼一段驚世賅俗的過往,嘴張得足以塞下一隻雞蛋。
許凝自嘲地笑了笑,“我想破了腦袋,都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送我到孤兒院?她走的時候還摸了一下我的頭,一點也沒有要拋下我的意思。她明明說晚一點來接我。她為什麼騙我?”
周小葤回答不了。
夜風有些涼,吹得心似乎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