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便是六一,我與蕭律如約去了上海。蕭紀派了人全程接待,直接把我們迎到了蕭氏在城郊新投資的溫泉度假村。
剛一下車,兩個小不點就飛奔著撲了上來:“叔叔,嬸嬸!”
孩子們的一聲“嬸嬸”叫得我心頭一顫。其中那個大的撞進我的懷裏,小的那個則直接掛到了蕭律的脖子上,對他又摟又抱又親,極近親密之能事。
一旁的顧惜連忙跑上前,將小姑娘扒拉下來:“小蹦,矜持。”
“媽媽,叔叔長得好漂亮,怎麼能矜持呢?媽媽不也是因為爸爸漂亮,所以常常不矜持嗎?”
我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孺子可教也。”
顧惜白了我一眼,轉而對蕭律笑得春光燦爛:“像我,像我。”
“姐姐。”蕭律輕輕笑笑,又轉向另一邊,“哥哥。”
他漂亮的眼裏有深重的光芒閃過,我知道那是感激。蕭紀現在家庭美滿,事業順遂,遠離蕭律隻會過得更好。可他們不僅沒有,還專程帶著孩子一道,是把他當作真正的家人。
“來了。”蕭紀也走上前來,對我們點點頭,“小律,手好些了?”
“是,多虧了秦醫生。”蕭律認真應道,“多謝哥哥。”
“一家人不說這些。走吧,晚飯。”
這時,小蹦控訴聲從身後傳來:“爸爸,你答應先讓我騎大馬的!你說話不算,小蹦好傷心,嗚嗚嗚!”
小跳則在旁邊助威:“騎大馬!騎大馬!不算話!不算話!”
我捅捅顧惜:“這是什麼活動?”
“沒什麼,”顧惜平凡無奇道,“就是讓蕭紀趴地上,被她們倆當馬騎。”
雪山之巔的高嶺花朵蕭紀被人當馬騎……我被腦補畫麵震撼,直接咳了出來。蕭紀仍然麵無表情,但罕見地望了望天:“小律,鏡子,你們先隨便走走,我們隨後就到。”
我其實很想觀賞騎大馬的奇景,可怕被事後滅口,最終還是作罷。我百無聊賴地拉著蕭律四處晃蕩,恰好踱到一座燭光瑩潤的建築前。
開放式的涼亭外觀,整個空間由隨意而有致的屏風分隔,看上去像是一處茶座。清風習習,空氣中盡是草木與茶葉花果的馨香。我用肩膀蹭了蹭蕭律:“坐坐?”
我挑了個軟沙發窩進去,便做了甩手掌櫃。蕭律輕聲與侍應生交待了些什麼,不一會兒,一壺碧瑩瑩的茶湯被端了上來。
隻聽他道:“謝謝,放下就好。”說著就要自己動手。
“哎!”我攔住他,“看著很燙,你就一隻手了,還是我來吧。”
“我來。”他垂著眼,動作卻愈發鄭重,“夏鏡,我有話要說。”
我被他嚇得直想後退:“什麼話?”
“夏鏡,謝謝你。”
“蕭律,我已經覺得有點恐怖了。你能不能別這樣?好端端的謝我做什麼?”
“夏鏡,我過了快三十年孑然一身的日子,從來不敢想象這世上有人、有家能真正屬於我。可是今天,我好像終於有了。如果不是你,這一切永遠不會發生。所以,謝謝。”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我頓生無功受祿之感,“你和蕭紀哥哥能接納彼此,是因為你們都是重情輕利的人,你們是天生的一家人,隻不過之前太過陌生,而我恰好與兩個都熟,隻是無意間搭了個橋罷了,實在沒啥可謝的。”
“可若不是你,我與哥哥之間的結永遠也解不開的。”蕭律沉沉道,“夏鏡,你不是無意為止,你明知我會帶來怎樣的麻煩,還是選擇相信我。而哥哥也是因為信你,才會更加信我。你做的一切,對我都非常重要。”
“我求你了,”我垂下頭,“別這樣,你這麼客氣真是讓我受不了。”
“我這麼客氣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次。”蕭律突然停了所有動作,雙手交身前,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我。
我一下警覺,依稀覺得要出大事:“什、什麼意思?”
“夏鏡,朋友、甚至男女朋友之間,可能都需要客氣,但是家人間卻不需要。你之前為我做的一切,我必須道謝,但是以後,我希望無論你為我做什麼,我都不需要和你客氣。”
我瞪著他:“你、你……”
“夏鏡,我想做你真正的家人。”
我想,現在一定是哪個調皮的神仙將我定住了,不然,我怎麼會一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