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快了起來,如果這發現是真的,那麼有很多東西都會變得不一樣,尤其是那個人,會變得非常不一樣。
此刻已經是晚上,她不太知道時辰,但是距離雲煙過來送點心已經又過了一段時間,雲煙過來送點心的時候就應該天色不早了,此時應該已經快要到半夜了。過去的這個時候,寧辰風往往會從凝翠樓折返,擁抱著她入睡。
但是今日他沒有回來,方可卿突然從座位上站起,動作太大,就連外間一直守著的雲煙和小蝶也聽到了聲音,急急忙忙推開門進來。
“怎麼了,小姐?”雲煙很是擔心,她分明記得那日小姐躺在寧辰風的懷裏,麵容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柔軟。她知道小姐一直都在維係著堅硬的模樣,而一旦軟下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才時刻戰戰兢兢。
而小蝶,她是真心喜歡這位少奶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麼美的一個女子,讓人都不想去妒忌,更何況,她對待下人那麼好,又那麼刻苦。那些堆積在賬房裏的賬本,小蝶因為備受老夫人重視,也曾深受其害。
但方可卿從未叫過苦,甚至有著好不做假的熱情。
“我想去賬房查下賬,有一個地方有點問題。”方可卿此刻全心都係在賬本之上,全然不知道兩個小丫鬟心裏擔心什麼,隻是迫不及待地要去確認。
雲煙更是覺得小姐肯定是傷心不淺,所以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麻痹自己,心疼地勸道:“小姐,天都這麼晚了。管賬的王管事也早就睡了。有什麼賬留到明天再查也是一樣的,你再不休息明天就會頭痛了。”
“沒關係,我現在也睡不著。”這話是實話,但聽在兩個小丫鬟的耳朵裏卻有些哀怨。
小蝶都覺得跟著心疼了,雖然平日裏少爺對自己非常好,這時候也忍不住在心裏罵上幾句,放著這麼美這麼好的妻子在家裏,少爺怎麼就不知道學好呢?
“那……”雲煙清楚小姐的脾性,知道自己絕對是勸不動的,因此也隻有聽話地說:“我去問問王管事能開下賬房的門不?”
如果忙碌可以讓她分心的話,那也隻能如此了。
方可卿這才反應過來還要吵到別人,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又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得。於是將手腕上婆婆交給自己的鐲子褪下來交給一旁的小蝶說:“小蝶,你去找王管事拿鑰匙,隻要鑰匙就可以,不必他特意過來。”
小蝶也是一驚,她知曉這個鐲子的分量,心裏忍不住懷疑少奶奶這次絕對不是鬧脾氣那麼簡單。況且少奶奶平日裏就不是什麼爭風吃醋之人,所以這次恐怕是真的有正經事的。所以也不怠慢,接過了鐲子應了聲是,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等到雲煙和方可卿走到半路的時候,小蝶就已經拿著鑰匙過來了。這鐲子的效用果然不容小覷,但說效率就比平時不知高了多少。
方可卿一路走一路暗暗地摸索著重新帶回到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心裏放佛有什麼將要破土而出一般的緊張,過去那些模模糊糊的假設和預想此刻全部都湧到頭腦之中。
那些原本不切實際的想法,原來一次次被自己強製地按壓下去,此刻卻占盡了上風。
遠在凝翠樓的寧辰風對於一個天大的秘密即將暴露毫不知情,此時月湄的屋子裏也是多點了好幾支的蠟燭,弄玉,寧辰風和月湄三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小心翼翼地核對著這幾日傳回來的消息和賬目。
“不用看了,這批貨肯定是折了!”寧辰風將手中的賬本向前一推,忿忿地說。
月湄仍自低頭盤算著,頗有些不服的意思。
“這次無論是路線還是貨物都是有算計周到的,一路上的大小關卡也都打點好了,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簍子?”弄玉也很是不解問題出在哪裏。
“寧旭傳來消息說,開始的時候是順當的,過了長江就再也走不過去了。”寧辰風也多有不解,“找人去打點關係,過去拿我們錢都拿到手軟的,現在竟一個都不肯露麵。”
“想必是被什麼人盯上了。這背後怕是不簡單。”弄玉也感覺到這次不是一般的失利。此前貨物也多番被攔截過,但是寧家的貨向來都是手續齊全的,最多再給守關的人孝敬上一點意思,也就過去了。
“弄玉說的對,這一次損失的香料比前幾次加一起的損失都要多。我覺得……”月湄剛剛說到一半,臉色突然不對,掩著口跑到床邊的痰盂處幹嘔起來,隻是半天也沒有吐出一點東西。
待到那種嘔吐的感覺終於消失,回過神來的月湄卻突然發現屋子裏的兩個男人麵色分明都有些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