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素來便是一個極重規矩的人,不然也不會得到闔族上下的愛戴了,她心裏其實也知道明兒讓新人拜談夫人的牌位不妥,隻是又想著法理不外人情,所以才會拿不定主意,想要征求君璃的意思,如今既聽君璃也這麼說了,方暗自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就依照你說的辦,等後日再給你們母親敬茶,想來她不會怪罪的。”
君璃點點頭,正要答話,就有一個婆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連禮都來不及行,便對著潘氏急聲道:“太太,小四房的恭大老爺與恭大太太領著少爺小姐們來了,奴婢們按您的吩咐,不讓他們進門,他們便在二門外鬧起來了,說什麼‘這天下竟還有親生兒子娶親,不讓親生父親和親弟弟妹妹們進門的道理’,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奴婢們實在沒有辦法了,還請太太示下該如何是好?”
族長與潘氏早料到如今君玨中了探花,傻子都知道前途無量,會讓一直都沒有起複,如今日子是越來越落魄的君伯恭一房不會善罷甘休了,因此一直都防著,事實上,在那之前,君伯恭就已找過君玨不知道多少次,盼著能借君玨之勢起複,哪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官拜從二品,隻要能起複,那就還有希望,隻不過都被君玨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雖然被拒絕了,但如今君玨已是君伯恭各處求助都無門,打點則泥牛入海,差點兒都想去求君璃還是想著與寧平侯府文武殊途,便是求了寧平侯府也幫不上忙之後最後的倚仗與希望,他又豈能輕易放棄,這一點不但君玨知道,族長與潘氏也知道,就怕君伯恭一房會在這幾日大喜的時候鬧騰起來,掃大家的興不說還白讓人看君玨的笑話,於君玨的清名不利,是以自進了九月中旬以來,一直都是嚴防死守,卻沒想到防來防去,到底還是沒有防住,讓他們鑽了空子,到底於今日鬧騰了起來。
潘氏當即冷了臉,霍地站起來問那婆子道:“老爺那裏知道了嗎?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帶路,我倒要問問恭大老爺,玨兒可是二房的嫡長子,幾時成了他的兒子了!”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外走去。
君璃見狀,忙跟了上去,麵上雖看不出喜怒,實則早已氣炸了肺,她自然也早知道了君伯恭騷擾君玨之事,隻不過每次她來得都不巧,一次也沒撞上過君伯恭,君玨又說讓她不必擔心,他知道該怎麼處理此事,她想著弟弟如今已是為官之人了,自己若再事事擋在他麵前不是為他好,反倒是在害他,因此也就沒有再多過問此事,卻沒想到她沒去找君老頭兒的麻煩,君老頭兒倒敢先帶人砸她弟弟的場子來了,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是不是!
嬸侄二人到得二門時,遠遠的果見一大群人正在那裏吵吵鬧鬧,其中一個女聲尤其尖利,遠遠的便能聽見她在叫囂:“……別一口一個你們太太怎麼樣怎麼樣的,玨兒是我們老爺的親生兒子,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們太太說了算,難道她以為自己是族長夫人,就可以鳩占鵲巢,在玨哥兒的宅子裏作威作福,擺老太太的威風了?我告訴你們,我才是玨哥兒的母親,這個家裏隻有我說了能算!”
君璃已有快兩年沒見過楊氏了,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這女聲的主人便是楊氏,還是走得近了,又聽了她自稱‘我才是玨哥兒的母親’後,才反應過來那是楊氏,當即就冷下臉來,搶在潘氏之前先走了上去,冷聲說道:“誰都知道玨弟是君家小四房二房的大爺,君大太太幾時變成二房的主母了?君大太太還是慎言的好,不然讓旁人聽了去,還以為君家兩位老爺共娶一房妻室,你不要臉是你的事,君氏一族還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