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忙起身親自將她攙了起來,柔聲道:“好了,一切不愉快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別怕,也別哭,如今你到了我這裏,便再沒有誰能傷害你了。”
不想君珊聽了她的話,卻哭得更凶了,也不怪她要哭,實在是過去這一年多以來她過的日子雖用活在地獄裏來形容稍顯誇張了一些,卻也沒比地獄好到哪裏去,如今總算見到親人了,親人還這般親切溫柔的待她,叫她如何還忍得住?
這一哭,便直哭了大半個時辰,方在君璃的解勸下漸漸停了下來,說起自己這一年多以來的遭遇來。
當日君珊被君伯恭賣給了商人做妾,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再是庶出,到底也是官宦之後,且她姨娘就是作妾的,她難道還能不知道做妾的苦楚?就更不必說那蕭姓商人與君伯恭的年紀差不多,都可以當她爹了,——可她還不敢死,因為君伯恭拿她姨娘要挾她,說她若敢不聽話的出嫁,若敢去了蕭家不聽話,就將她姨娘賣到最下賤的地方去!
沒奈何,君珊隻得委委屈屈的被一乘粉轎抬到了蕭家在京城的宅子去,含淚屈從了蕭商人。到了蕭家後,她一開始倒也過過一陣兒好日子,蕭商人的正妻不在京城,那宅子就她一人獨大,她又生得漂亮且溫順,關鍵還是官家之後,聽起來很是體麵,是以很得那蕭商人的寵。
但好景不長,沒多久蕭商人的母親病逝了,他必須回去奔喪,君珊便也隻能跟著回了臨城。蕭商人的太太是他以前未發跡時娶的,據說是一個殺豬匠的女兒,其教養氣度可想而知,見蕭商人帶了這麼個才貌氣度都甩自己不知道多少條街的愛妾回來,當即恨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立時打殺了才解氣,不幾日便說自己病了,讓君珊晝夜不離床前的侍疾,變著法兒的磨搓君珊,端的是讓君珊苦不堪言。
偏那蕭商人又是個懼內的,見君珊被磨搓,也不敢有二話,隻能趁蕭太太不注意時,拿些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的話來安慰君珊,讓君珊忍忍,待忍到蕭太太哪天死了,立馬將她扶正。
君珊哪裏敢奢望扶正,事到如今,她唯一的心願便是早日生個兒子,待兒子長大後分家出去享幾日福了,自然不會將蕭商人的話放在心上,誰知道這話卻不知怎麼傳到了蕭太太耳朵裏,當即大發雷霆,說君珊要謀殺她,立時叫了人牙子來,要將君珊賣到最下賤的地方去。
蕭商人也不敢求情,讓蕭太太不要賣了君珊,可想起君珊到底跟了自己這麼些日子,又實在不忍心讓她被賣去最下賤的地方,便與大婦求情,隻將她賣得遠遠兒的也就罷了。
蕭太太又不是不打算與蕭商人過了,也不敢真將他惹狠了,免得大家鬧個魚死網破,於是忍恨將君珊賣給了另一個徐姓行商,身價銀子都沒要,唯一的要求便是讓徐商人將君珊帶得遠遠兒的,一輩子都別再踏進臨城一步。
徐商人是個行商,幾年都難得回鄉一次,君珊跟了他,倒是不必再受大婦的磨搓了,可也不知是徐商人身體太不好,還是君珊太倒黴,君珊跟了他才不過倆月,他竟因一個小小的風寒,便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