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就這麼不可原諒麼?自己頭一次付出真心,就得到這樣的回報嗎?陸長清無力地垂下雙臂,踉蹌後退幾步。沉默良久,他忍不住悶聲說道:“無暇真是夠灑脫,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當初先動情的人可是她啊!
白無瑕在心裏暗諷道:這麼偏激狠心的人,也就白無瑕本尊瞎了眼才會看上他!她可不信什麼他拚命反對的下策,如果真心愛著那個人的話,以他當家人的能力,會救不了自己心愛的人?
不過看在他沒有亂來的份上,她就不頂嘴了。沉默良久,白無瑕想走了,但是又不甘心,醞釀了一會兒,她厚著臉皮問道:“那鋪子?”
“等有人娶了你,再跟我說吧!”還有心情跟他提起鋪子?陸長清不悅道:“我說過,若無人娶你,我一定會請知府挽婚。有本事,就找個比陸家大的靠山,我雙手奉上。”
切!白無瑕鄙視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在院子裏幹活的家丁們看到白無瑕一身褻衣跑出來,急忙遮住雙眼,一副驚恐的樣子。白無瑕頓腳,低頭看了看自己,這種睡衣已經夠保守了,穿著它出門有什麼?撇撇嘴,白無瑕繼續大步流星地向大門走去。
走下百步遠,她陡然想起那身衣服的荷包裏還有一百兩銀票呢!而且,她的確沒那個勇氣承受這麼多異樣的目光!隨便拉住一個小丫頭,白無瑕問道,知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在哪?
那個小丫頭一臉懵懂,似乎連她是誰都不認識。
“你……”白無瑕想起自己和陸家根本沒關係,連忙刹住那句‘你新來的吧’。
“白夫人!”一聲嬌脆的女子音恰逢這時候從不遠處響起,白無瑕循聲望去,一個模樣清秀可人的女子手捧著她昨天穿的衣服正跑向這邊。衣服上麵還有一張皺巴巴的銀票,像是被水浸泡過的。“少爺請白夫人儀容工整再出陸家的大門。”
白無瑕接過洗得幹淨的衣服,打算就地套上。那個女子急忙出口阻止道:“還請白夫人隨奴婢去那邊的廂房內換衣!”
規矩還真多!白無瑕不爽地皺皺眉,當著她的麵穿。反正名聲已經夠壞了,她也不在乎多一條。
出了陸家的大門,白無瑕抬頭看看天空,今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應該不會再下雨了吧?她對著空氣發發呆,然後走上了回家的那條路。
柔軟的春風徐徐拂過,吹在人臉上舒服極了。陽光照射著大地,天氣逐漸變熱,白無瑕覺得自己還沒來得及感受萬物複蘇的春,便要直接入夏了。
北上一行,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回到玉國,她又即將麵臨什麼?
思及陸長清咄咄逼人的行為,白無瑕感到萬般無奈。作為穿越女,她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任由人家欺負都無力反擊!“氣人!”
其實她現在已經有了足夠揮霍一輩子的財富了,還需要拚搏什麼呢?找罪受啊!以她現在擁有的錢財,大不了到時候帶著家人離開這裏,她才不會去看那什麼破知府的臉色!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又沒犯什麼錯,憑什麼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人是她?
“到底是白無瑕欠她的,還是我欠他的嘛?”白無瑕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使勁一踢腳,地上的石頭就崩出去老遠。
到了白家的大門前,白無瑕做了個深呼吸,試著用笑臉來掩飾自己的失意。醞釀好情緒後,她抬起手正欲敲門,遠處冷不防地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她轉身看過去,一輛簡單到樸素的馬車緩緩地從她家門口駛過,多情的春風吹起柔軟的車簾,明媚的陽光揮灑入內,隻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卻讓她瞧見了端坐在車中的人。
看到那個人的模樣,白無瑕全身僵硬,如遭雷擊。
那個人……
那個人是……
雖然車內的光線不太好,雖然僅僅是半張側臉,可是那在陰影之中浮現的眉眼輪廓,卻與她心中烙印鏤刻的模樣重合起來。
玉若珩。
這個名字在心頭浮現,仿佛打破沉冬的第一聲春雷,在遼闊而荒蕪的原野上,以無可抵禦之勢,轟鳴著炸開。
隨後又伴隨著旖旎的春風,反複地在白無瑕的胸臆之間回響。
玉若珩回來了。
他回來了。
白無瑕的心跳莫名地顫動了一下,視線緊緊追隨著那輛馬車一直到沈府的大門口方才停駐。
一條修長的腿從馬車上不急不緩地跨下來,一個穿著月牙色長衫外套的高大男子就這麼簡單而直白地呈現在她的視野中。依舊是神姿清秀,依舊是淡然自若,烏墨般的秀發看上去比廣告上的模特還要柔順。才入眼,白無瑕便感覺眼眶微微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