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荻停下腳步,低頭詫異道:“劍門遠在千裏之外,你一姑娘怎會離家如此之遠?”
“就走啊走啊就走來了啊。”少女踢踢腳邊的滾滾,道:“走不動了,滾滾也會背我哩。”
“家中父母知曉你來南朝建康嗎?”葉秋荻問。
少女聞言停下腳步,神情低迷起來,略帶哭腔道:“他們不要翟兒了,他們罵翟兒,讓翟兒走,還打滾滾,翟兒再不理他們了。”似乎聽不得少女哭音,滾滾放下竹子,在少女身邊蹭了蹭,想要安慰她。
葉秋荻怔住了,與蘇幕遮對視一眼後,由懷中取出一塊絹帕來,擦拭少女溢出來的淚珠,道:“莫哭,莫哭,他們或許是有苦衷的。”
“什…什麼苦衷?”少女哽咽著抬頭看葉秋荻,目光中滿含期冀。
“……”葉秋荻也不知該如何勸了,在她想來,家裏人突然將少女驅逐,一定是家裏生什麼變故了,或許是仇家尋上門也不定。
“所謂玉不琢不成器,讓你出來見見世麵也是好的,省的在蜀地坐井觀。”蘇幕遮接到師姐求助的秋波,哄人的話張口即來,道:“也指不定是滾滾太能吃了,令尊實在養不起了。”
“胡。”少女嗔怒瞪了蘇幕遮一眼,問葉秋荻:“他的對嗎?”
“對。”
“哼,算你不是太笨。”少女擦幹眼淚,順手摸了摸滾滾,嘀咕一聲。
蘇幕遮:……
“翟兒,令尊姓甚?”葉秋荻打算讓人查探一番少女身世。
少女能走到蘇幕遮身後而不被覺,憑的是絕妙的輕功,如此一來,她的父母一定是江湖中人了。
“姓目,翟兒大名目翟。”翟兒此時已不再傷心了,心中隻想著吃的,清脆答道。
“目翟?”葉秋荻心中嘀咕一聲,又問:“你輕功是跟誰修習的?”
“爹爹啊。”翟兒答。
“奇怪。”葉秋荻皺眉,翟兒腳上輕功精妙,她父親在江湖上應該不是泛泛之輩,但她卻實在想不起江湖上有姓目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來。
出了竹林,上了石橋,再回到烏衣巷時,又是一番景象。
道路兩旁高高地馬頭牆與黛瓦屋頂一起掩在夜空中了。巷道內燈花如雨,一直沿著窄窄的巷子延伸到遠處,在白牆折射下,分外明亮,如同白晝。一輛高頭大馬拉著的香車由對麵街頭走來,緩緩地在石板上留下“噠噠”的聲音,微風吹過,帶起一陣胭脂香,想來是誰家有宴席,請了秦淮河上有頭有臉的歌妓前來作陪助興。
在寶馬香車之後跟著一頭毛驢,毛驢上坐著一身材瘦長,穿著件幹淨白衫的中年男子。他們緩緩停在蘇幕遮等人十步之外,一後院門旁。
趕馬車的車夫下來輕叩門扉,門內仆從打開門見了車子,道:“快些,白管家都催幾回了,正等了了姑娘唱曲兒助興呢。”
驢子下來的男子告罪一聲,掀開簾子讓車內名喚了了的女子下車。
蘇幕遮一行人恰走到跟前,翟兒忽地站住了腳步,聞了聞,指著身旁打開門的院子,道:“好香,那裏有好吃的。”h:1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