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得遠了,這個故事就與這走西口有關。
我的老家早期有不少走西口的貧民。其中有不少現在都定居到了內蒙一帶,可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回來走訪探親,於是我也從他們的嘴裏聽到了不少走西口時發生的詭異的故事。
卻說這一家人姓秦,早些年在山西這一帶過得比較貧苦,就大著膽子和其他人一起走西口內蒙發財去了。要說這走西口,隻是現在的說法,在過去民間都不這樣叫的,過去的人都叫跑口外。而且這走西口的路也是凶險萬分,路上經常會碰到瞭哨的女人。
你要說這瞭哨是什麼意思,讓我解釋一下。據說在這走西口的路上經常會有土匪出沒,這些土匪就藏在那些女人的家裏,白天女人在外麵尋找目標,晚上土匪就動身追上這群人殺人越貨。要說這些土匪也當真是窮,身上連個鍋刷子(民間方言對假槍的稱呼)都沒有,全是憑著一股子力氣。再者恐懼的就是這狼群了,狼不同於人,遇到了就死無全屍了。
早些年這秦家的老大和老二就大著膽子去跑口外了。一路上牽著牲口帶著狗倒也沒發生什麼事。一路徑自走到了托城(據說這托城在明初是朵顏三衛的駐兵地),在往遠一點就是歸化城了。
這天兩兄弟都走得累了,就卸下了牲口背上的褡褳,將牲口拴好,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要歇一晚上。兩兄弟撿了些柴禾,點了個篝火,就守著這團火睡下了。由於,一路上還帶了狗,有狗守著兩個人倒是睡得也安心。
半夜,估計是這秦大尿急,就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向了火堆旁的黑暗中。這秦大剛要解開褲子,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剛要回頭,就聽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恐慌的聲音:“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秦大此時心中卻是在不住的詫異,這是怎麼了?可耳邊傳來了有野獸咆哮的呼呼聲,同時還能聞到從身後飄過來的腥膻氣。他的腦中迅速閃過了個念頭:不好,是狼!
身後的秦二可能是急了,直接就從火堆裏取了個火把衝著秦大身後的野獸扔了過來。按理說一般的野獸是怕火的,可秦大身後的這隻卻是把身子一擰,同時扳著秦大直接滾落在了地上。要說這狗還真是忠臣,剛才還在那裏狂吠的狗直接衝了過來,直接對著秦大身後的野獸撕咬起來。那野獸吃痛,爪子離開了秦大的背,轉身和他們的狗撕咬起來。
秦大脫離了身後那野獸的掌控,連滾帶爬的竄到了火堆旁。秦大喘著粗氣,接著微微的火光向剛才的地方看去。隻見那黑暗中有兩個身影在不住的撕咬打鬥,還時不時的能看到那黑影中閃出幽幽的綠光,這光源竟有茶壺蓋那麼大。沒錯,是狼!而且是一頭巨狼!
秦大此時心中不住的懊悔,後悔走得時候沒有給這狗戴上狼刺。狼刺其實就是狗的項圈上鑲了些三角形的鐵刺。由於這狼和狗鬥得時候經常找狗脖子下嘴,所以先民們就發明了這狼刺。據說這凶悍的狗戴上這狼刺後就無敵了,進攻的時候專挑狼的後跨下口,往往能將一些公狼的蛋給扯下來。
這一狼一狗撕咬離這火堆越來越近了,火光漸漸照亮了那巨狼的全身。這秦大一看之下竟是驚得差點跌坐在地上。這巨狼全身的毛一根根的豎立著,那狼頭竟是比家中的臉盆都大,看上去像是獅子頭!看這狼的身形絕對是一個牛犢子,比自己帶著的那大黃狗足足大了兩倍都不止。這巨狼身上是毫發無傷,反觀大黃狗全身血淋淋的,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不好,這是夜狼子!”身旁的秦二用恐慌的語氣說道。
“什麼是夜狼子?”秦大卻是疑惑不解。
這秦二就急急的解釋。這夜狼子還是村裏經常跑內蒙的老漢告訴他的。都說九狗出一獒,其實對於狼也有這說法。這夜狼子就相當於是狼中的獒,這畜生可是比狼王都厲害,可是喜歡獨來獨往,喜歡在夜裏捕食。就這麼一隻夜狼子能滅了一個大商隊。
就在此時二人的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悲鳴,隻見那巨狼伸出碗口大的爪子撓向了大黃狗的前腿,瞬間這大黃狗的前腿上有了三道血槽深可見骨。這大黃狗此時卻再也站不住了,直接趴在了地上,可依舊發著呼呼的示威聲。
“大哥,這大狗怕是擋不住那畜生了,我們得趕快牽了牲口逃啊。”秦二對著秦大喊道。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這巨狼竟是直接刁起了大黃狗甩到了那火堆上,頓時傳來了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這大黃狗的身子直接就將那火堆壓滅了。四周瞬間又陷入了黑暗。秦大靠著自己的記憶走到了栓牲口的地方。解開了繩子,秦大就急急的牽著繩子要拉著牲口趕快跑。可奇怪的是任憑他怎麼使勁兒,這牲口卻是不移動半步。
秦大就又轉身抽了一鞭子,可那牲口還是紋分不動也不叫,竟然在原地瑟瑟的發起抖來。秦大感覺有些奇怪,就靠近那牲口仔細觀察,驟然在他的臉邊閃出了兩道綠幽幽的亮光。他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這牲口的脖子有一半已經被這狼給含住了,這狼閉了眼睛就等著他過來了!
不好!秦大馬上就轉身,拉著不遠處的秦二就趕快跑。身後傳來了噗地一聲,估計是大牲口被那巨狼咬斷了喉嚨。可這聲音聽在秦大的耳朵裏卻引得他全身都酸麻。這狼怎麼會知道他們要去牽牲口的?難不成還真是成精了?這秦大邊跑邊盤算著。
秦二卻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誡道:“那畜生能聽懂人話!我們說話要小聲點!”
什麼!能聽懂人話!這還叫狼嗎?秦大的腦中猶如響起了晴天霹靂,奔跑的腳步卻是更快了。按理說這地方山不多,這片地平平整整的這後麵的狼早就該追上來了,可他們跑了老大一會兒,後麵就是沒有狼的影子。
可能是因為秦大跑的太快了,這是腳下一脫力,卻是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剛一摔倒,這秦大卻沒感覺到疼,觸手毛茸茸的是什麼東西?這是秦二的聲音馬上響了起來:“快跑,快跑啊!是狼!”
秦大抬眼一看,媽呀,正對著臉的前方又閃出了那茶壺蓋般大小的幽幽的綠光!迎麵飄來的還帶著腥膻的熱氣。這秦大也是一時著了慌,趕忙把腰間的抹刀給丟了出去。這兩兄弟是幹泥瓦匠的,這吃飯的家夥時時都帶在身上。那抹刀打在了這狼的身上,又落向了地麵,發出了倉啷的一聲。說來也奇怪,這狼此時卻是沒向著秦大撲上來,隻是在原地側著頭耳朵轉了一圈在聽那發出的聲響。秦大就瞅準這個時候,趕忙起身,拉著秦二繼續跑。
此時秦二卻是有一絲的驚喜,壓低聲音對著秦大說:“我知道了,這畜生不敢追上來是因為它怕我們身上有槍!抹刀是鐵的,發出的聲響能騙這狼一會兒。”
接著這秦二邊跑邊掏出了腰間的線錘和抹刀不住的敲打。可能這聲音真的奏效了,秦大隱隱的可以看見身後還閃著那對綠幽幽的光,可一直與他們有一段距離。但這也不是長遠之計,內蒙土地廣闊人煙稀少,就這樣估計他們會一直跑死在路上然後被後麵那畜生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