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聽到耳旁有人不時在嚶嚶啜泣著,時斷時續伴著喃喃低語不時夾雜著一兩句低沉的男聲。我聽不真切,總覺得疲的很。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帳篷裏,這是臨時搭建的,蓬裏設備簡陋置了一張床、一架嗶剝作響的篝爐便無其他。飄了雪的冬天帳篷格外的冷,我掖了掖被子轉身看向燒的通紅的木材腦子裏慢慢回想著未央宮發生的一切。白子厷是成功了,可是他到底是謀篡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會讓人信服嗎?皇帝十萬禁軍如今隻剩下寥寥數千這樣代價會不會太慘重了?白子厷雖有篡謀之心可到底心係百姓,他怎麼不怕此舉引來卞國舉兵呢?如今皇帝隻剩數千兵將,接下來他要作何打算?正想著,便見婉言揭簾進來,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行動緩慢。見了我淒婉一笑,道:“醒了?”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睛道:“皇上還好嗎?”她抬眼看了看我,複又低下頭去搖了搖頭道:“你去看看他吧!”一滴淚滴在了她那白滑的手背上,我握了握她的手便起身出了帳蓬。此時正直黑夜,天空的烏雲遮去了大半的月亮,不見半點星辰黑壓壓的籠在這片盆地上。皚皚的雪地上零零散散的架著一撥撥臨時搭建的帳篷,帳落前的空地上每隔幾丈便搭著一堆篝火,將士們圍火而坐默默無聲。寒風呼呼的刮著,整個帳營彌漫著一股死沉的蕭瑟....終於,在臨涯而設的篝火旁,我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此時的他早已褪下了那抹至尊的明黃穿著一套暗啞的粗布袍子。正背對著我席地而坐悶頭喝酒。我緩緩走過去坐在他身側,側過頭望著他不語。“為什麼不說話?”他灌了一口酒,臉卻依舊望著黝黑不清的涯下緊抿著唇。忽明忽暗的火光打在他臉上愈發顯得他的落寞讓人看不真切,“你需要安靜!”他灌了一口酒便回過頭來看我,“連你乜覺得朕無能嗎?”他的眼裏倒映著兩簇熠躍的火焰卻乜掩蓋不了那雙眸子裏充斥著深深的落寞、挫敗以及孤獨!“不!時局勢乜!這不是你能左右的!傅衍功高震主在先帝在位時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了!傅家軍根基雄厚,擁護與謀反全在掌權者的一句話!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到不用兵符的地步!”他仰頭看著天道:“他有符!隻不過憑他的魄力就算不用符傅家軍亦已為他馬首是瞻!命乜!”“符?他符不是給你了嗎?”我不解。“符分兩壁,一壁在敷衍手上,另一壁卻在白子厷手上!當初敷衍擁護朕登帝位便由母後取了父皇手裏那壁與敷衍手中合二為一拿去調度兵馬,抗衡擁護蠡王的杜薛勢力。事成之後,傅家擁兵自重獨攬兵權,朕在軍中的指令形同虛設,傅家軍隻認白子厷!白子厷深得傅衍信任,戰功顯赫,威信頗高傅家軍早已視為領頭羊。其心昭昭傅衍亦有所察覺,故而收了半壁虎符。隻是敷衍畢竟老了,白子厷又豈能受他左右?一直壓著不舉兵那不過是礙於敷衍情麵!如今傅衍一歿,隻怕他早已按耐不住了!”如此一來白子厷將本來完整的虎符重新還給皇帝亦隻是權宜之計為的就是讓皇帝相信他的封爵釋權成功了,“那除夕夜的事...”“朕早就知道白子厷定於除夕夜便要起兵,所以朕特讓雷得調了八萬精兵回城埋伏,還有那一千驅儺者,皆是朕早就部署好的,朕深知白子厷有反意但不至於舉遷三十萬大軍回朝以讓敵國有機可乘。可萬萬沒想到那一千驅儺者早就被更替了!朕還是低估他了!”是,白子厷唯一能夠將所有兵力全部班師回朝的理由那便是他與卞國結盟了!原來他部署的這樣久了,那麼...我抬頭看向皇帝道:“如今他這樣逼宮百姓會信服嗎?”他輕笑了道:“百姓懂什麼?白子厷深受百姓愛戴,赫連家族前幾任皇帝苛收賦稅天怒民怨,朕即位雖頒發了新的政令減輕賦稅卻不幸恰逢淮河水患!不得已又增收賦稅。朕一直躬勤政事,恭檢愛民一心想做個明君。卻不料在百姓心中朕依然是個無用君主!朕之無奈孰人能懂?”我看著他微微發紅眸子已經褪去了往日的傲氣,摘去九五之尊的光環他不過就是一個能力連普通人都敵不上的落魄皇胄!往後可要如何自處呢?天漸漸飄著零散的雪絮,落在火堆裏發出微弱的嘶嘶聲。見他依舊沒有要回營地的意思,我便接口道:“我懂!你每次的苛己奉公我都看在眼裏!你每次的以民為先我乜感覺的到!你是個好皇帝,隻是證明你實力的時間太短!百姓尚不足以認識你!你要振作起來!我們大家需要你!我需要你...”一語未完便被他一把拽進懷裏吻了起來,我連忙掙紮卻聽他沙啞略帶懇求的語氣道:“不要拒絕!如今的我隻剩下你了!”我怔住,他自稱我?他的內心得有多麼的挫敗?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瞬間跌落穀底他的心一定無法承受。那麼多難過的時刻都是他陪我度過,現在亦是我來支持他的時候了!他的吻涼而濕潤,輾轉在我唇上來回品茗著。我閉著眼默默感受著的他無助、他的苦澀。隨著他的吻雙方呼吸漸漸局促起來,他的手滑過我的耳垂一路來到了胸前徘徊了些許再一路向下...我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冰涼腦子裏猛的閃現白子厷那冷凜的眸子忙一把推開他。他的鬢與眉皆落滿了雪花呈淡淡的茶白色,好看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便自嘲的笑了:“你還在想著他!”我微微喘著氣歉然的看著他:“我願意陪著你讓你重新振作,但是...但是...,我不能夠!”我低頭咬著唇覺得自己真的是肮髒極了,慕姍然你怎麼可以隨便就將身體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呢?你忘了自己對白子厷說的那番話了嗎?無名亦是夫妻,你乜得忠於他啊!他冷凜的看了我一眼抓過酒便繼續喝了起來。我整理好衣服靜靜的坐在一旁陪著他看著他好看的側臉發呆,誰乜不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直到雪越下越急。他收回視線便落在了我身上,伸手拍了拍我頭發上的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別用這種眼神看男人!”說罷牽起我便朝營地走去。我微微一笑,覺得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便不再拒絕任由他禁拽著我的手走了一路,直到雙方的手心微微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