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回到屋中,悶坐了一會兒,起身去燉川貝母,本來是雪梨燉川貝母最好,可眼下不到梨熟季節,挖空心思將土豆去皮切塊,放入枸杞糖霜,和川貝母燉在陶罐中,一邊拿扇子扇著火一邊看醫書。
湯剛燉好,有位士兵進來了,說訓練時被馬掀翻在地,右臂一大片淤青,青艾領他進藥房握住他手臂用力一摁,士兵啊一聲大叫,汗都出來了,青艾搖搖頭,怕是傷了骨頭,為他上了藥,又拿布帶吊上,囑咐他每日兩次前來上藥,這幾日訓練也停了,士兵連連點頭稱謝。
青艾將燉好的貝母湯盛入瓷盅放進食盒,遞給士兵道:“煩勞這位軍大哥,送給伺候大將軍的安伯就好。”
士兵看能幫上胡軍醫的忙,十分高興,提起食盒走了。
宿風正在帥帳內和白先生鄒仝議事,安伯提著食盒進來,笑說道:“大將軍趁熱吃吧。”
宿風瞧向門外:“誰送來的?”
安伯笑道:“一位兵士傷了手臂,去醫營治傷,青艾托他捎過來的。”
宿風皺一下眉頭:“命俞噲速來。”
不大一會兒俞噲風風火火來了,宿風劈頭問道:“怎麼又有騎兵被摔傷了?騎兵營新來的幾匹種馬還沒有騸?”
俞噲撓撓頭:“閃電不也是?”
宿風手中鐵如意在掌心敲了一下,聲音高了些:“閃電是我親自照看長大的,與我有了感情,願意供我驅使,俞噲總也不服是不是?”
俞噲說不敢,鄒仝在旁偷笑,白先生瞧著宿風手邊的瓷盅,若有所思。
青艾準備晚飯的時候,月牙兒回來了,青艾瞧見她進屋沒有說話,月牙兒過來摟她肩膀,青艾躲開了,月牙兒笑道:“怎麼?姐姐生氣了?”
青艾說沒有,月牙兒笑道:“不承認?姐姐瞧見我和大將軍親密,吃醋了?”
青艾笑笑:“關我何事?”
月牙兒鼓了腮幫。
從帥帳出來,她就噘了嘴巴不理會俞噲,急得俞噲抓耳撓腮,討好她道:“為了月牙兒,我不嫌青艾姐姐笨,耐著性子教她騎馬,四十六天啊,今日總算出師了,月牙兒不說感謝我,還給我臉色看。”
月牙兒一聽是為了她才教的青艾,又高興了,笑嘻嘻問道:“果真是看我的臉麵,才教得她?”
俞噲痛快說道:“那是自然,以他的資質,早將他踹下馬,趕到步兵營去了。”
月牙兒眉眼彎彎道:“那好,我也想騎馬。”
俞噲帶她去了跑馬場,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這是我的坐騎。”
月牙兒笑問:“可有名字嗎?”
俞噲不說話,月牙兒又問一句,俞噲才鬱悶說道:“叫追風。”
“追風很好啊。”月牙兒笑道,“跟風一樣快。”
俞噲老大不高興說道:“我不服氣大將軍騎術,數次下戰書挑釁,數戰皆輸,大將軍就給我的馬取名追風,是永遠追不上風的意思。哼,我一直懷疑並非大將軍騎術好,隻是他的馬好,閃電是沒騸過的種馬。”
月牙兒好奇道:“什麼沒騸過?”
俞噲耐心解釋道:“種馬性子暴烈不易馴服,騎兵營買來都要先將他們變成太監,然後才能讓騎兵訓練,就跟邱槐一樣。”
月牙兒咯咯笑起來,笑聲中俞噲一把將她舉起,擱在追風背上,輕輕一拍馬屁股,追風小步跑了起來,月牙兒緊緊揪著韁繩喊道:“真好玩兒。”
俞噲一聲呼哨兒,追風快步跑了起來,月牙兒俯下身子抱著馬脖子喊道:“再快些。”
俞噲打兩聲呼哨兒,追風打個響鼻,揚開四蹄飛奔,月牙兒喊道:“還能再快嗎?”
俞噲又幾聲呼哨兒,月牙兒就覺風聲過耳,旁邊景物嗖嗖嗖掠過身旁,追風似乎要將她甩下去一般拚命跑了起來,月牙兒嚇得連聲尖叫。
俞噲一笑,原來她也是知道怕的,拉個架勢,甩開膀子急速向追風迎麵奔跑,到了馬前縱身一躍,跳到馬屁股上站定了,月牙兒瞧見馬屁股上豎起一座鐵塔,嚇得又是幾聲尖叫,一邊叫著一邊喊:“俞噲,救命。”
俞噲伸手將她撈起扛在肩頭,呼哨兒一聲,追風慢了下來,俞噲站在馬背上演起了雜技,一會兒金雞獨立一會兒白鶴亮翅,一會兒來個空翻一會兒來個倒立,月牙兒緊緊抱著他脖子,連聲驚叫不止,驚叫中喊道:“太過癮了,俞噲你真厲害。”
俞噲這才停下來,扛著她躍下馬背,這時李校尉跑了過來:“大將軍有請俞將軍過去議事。”
俞噲對月牙兒說聲走了,大踏步而去,月牙兒高興了,想起自己在帥帳中所作所為,再想想當時青艾的神色,後悔不迭,匆匆往醫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