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槿梳妝後出來,穿了阿巧的衣服,梳著阿巧的發辮,儼然是大丫鬟的打扮。瞧見青艾疑惑,笑道:“不這樣,進不了宮,你隻可以帶一個隨侍的婢女。”
青艾忙道:“那委屈姐姐了。”
宿槿一笑:“不委屈,挺好玩兒的。走吧。”
上了馬車,宿槿一低頭,青艾瞧見她脖頸後的淤青,欲言又止,各自想著心思,很快到了皇宮。
早有宮女候著,迎著她們到了長春宮,進了正廳有人奉上茶來,青艾袖口掩了茶杯,快速抽出一根銀針蘸入茶水,看銀針沒有異樣,方淺嘬兩口。
天色黑透褚文鴛方姍姍而來,身後跟著的兩個人青艾都認識,一位是方羽環,一位是郎歆。
青艾站起身迎候,褚文鴛瞧見她,帕子一掩唇笑道:“瞧瞧,盡顧著跟你們說話,竟把國夫人給忘了。”
方羽環過來福身拜見,青艾忙回禮,方羽環站直身子,眼圈已是紅了。
青艾心裏歎一聲,好象我欠了她什麼似的,麵上卻不露絲毫異樣,這時郎歆從訝異中回過神來,指指青艾問褚文鴛道:“她明明是我的隨侍醫官,怎麼會是國夫人?太後莫不是拿我們取笑?”
褚文鴛搖搖頭:“安王妃瞧瞧她的誥命服飾,豈能作假?”
郎歆瞧向青艾,仔細端詳著她,好半天翹唇一笑:“她在我身邊時,忠心耿耿,一條狗似的,看來她慣會裝模作樣,還真是世事難料。”
褚文鴛唇一彎,沒有說話。
青艾笑看著郎歆:“公主別來無恙?身子可大好了?不見了我這位貼身醫官,想必公主曾費心找尋,今日一見,公主知道我的去處,大可放心了。”
郎歆嗤道:“不過是個奴婢,不見了就不見了,誰又會費心找你,安王爺與英國公不和,我們日後大可當做不認識。”
青艾心中一笑,在她心中,救了她一命的人原來不過是條狗,當下點頭說好。
因等候入席,四人坐著閑話,褚文鴛瞧一眼方羽環,對青艾笑說道:“金英花會的情形,我聽說了,十分佩服國夫人大膽,這世間女子,誰又願意與人共事一夫,多數為了賢名假作大度。”
青艾笑一笑,沒有說話。
郎歆笑道:“太後說得不錯,我瞧見那時玉就生氣,偏偏王爺還顧念結發之情,單日在我房中,雙日去她房中。”
褚文鴛假作隨意道:“雙日的時候,若安王妃生病有恙,安王還照樣去她房中嗎?”
郎歆怔了一下笑道:“多謝太後指點。”
褚文鴛擺擺手:“安王妃想多了,我不過是隨口之言,不比安王妃心竅玲瓏。”
青艾聽了,覺得好沒意思,有這些聰明,做些什麼不好?
褚文鴛眼眸一轉瞧向方羽環,方羽環正低頭沉默,褚文鴛笑道:“羽環莫要灰心,我一直掛心羽環的親事,眼下就有一個最適合的人。”
羽環拚命搖頭,褚文鴛笑道,“比英國公要好上百倍。”說著話扭頭瞧著青艾,“英國公夫婦新婚燕爾的,可和睦嗎?”
青艾一笑:“十分和睦。”
褚文鴛臉色一變,沉默半晌吩咐開宴。
四人各自入席,美味珍饈上桌,也不過點幾筷子應景,褚文鴛笑道:“怎麼?到了我麵前都拘束上了?來人,歌舞助興。
郎歆笑笑:“歌舞太過平常,聽說太後宮裏有一位女官,舞劍出神入化,不如讓我們也開開眼。”
褚文鴛笑說聲好,不一會兒一位勁裝打扮的女子仗劍走出,伴隨著鼓點開始舞劍,令人眼花繚亂,鼓點越來越密集,劍也舞得越來越快。
青艾瞧得興致滿滿,突然鼓手漏了一個鼓點,舞劍的女子腳下一滑,劍尖直衝青艾而來,青艾身後站立的宿槿眼疾手快,袖筒裏拿出鞭子,啪一聲,大殿裏若想起驚雷,眾女驚慌失色中,宿槿的鞭梢已經纏住舞劍女子的手腕。
舞劍的女子手一鬆,劍哐當落地,宿槿喝道:“大膽,竟敢那劍尖指著國夫人,是何居心?”
女子跪倒在地,顫聲道:“奴婢一時失手,還望國夫人恕罪。”
青艾未來得及開口,宿槿的鞭子已纏住那位女子脖頸,用力一拉,女子的臉紫漲成豬肝色,嘴角有涎水流了下來,大殿中雅雀無聲,方羽環兩手緊緊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郎歆身子抖得篩糠一般,隻有褚文鴛保持著鎮定,喝斥道:“宿槿,放肆。”
宿槿手下不鬆,悠然瞧著她道:“我就是放肆了,驚嚇了太後,實在是罪過。”
青艾從驚呆中回過神來,忙回頭道:“阿姐,算了。”
宿槿鞭梢一鬆,將鞭子收了回去,青艾起身道:“太後宮中實在凶險,妾身告辭了。”
說著起身就走,宿槿跟在身後,褚文鴛大喝一聲來人,跑進來八名太監,瞧也不瞧她,恭敬對青艾說道:“奉命護送國夫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