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不準索菲婭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但如果是假的,對她能有什麼好處?無法解釋。
一番猶豫之後,我告訴菲利普斯,希望能在家中辦一場晚宴。
他有點意外,因為我已很久沒有做這樣的事情。當然,他還是答應了。
在宴會邀請人的名單裏,我加入了馬塞勒斯。
如果他不來,也無妨,就當我從未聽過索菲婭的那些話。
但他來了。
花園裏,遠處大廳內隱約傳來豎笛聲①,依稀燈火通明。
而此處,除了樹葉輕柔的颯颯聲,唯有寂靜。大叢的百合,開得極盛。夜空深邃而純淨,如一塊巨大的青金石。月光宛如潔白的綢緞,是狄安娜飄落的麵紗。
踏過芳莎,涼鞋上沾了露水。裙子拂過花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我讓女奴邀請馬塞勒斯過來。
時光宛如倒流。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樣。隻要他尚未忘記,必然會猜到是我。
如果他不來,也無妨,就當我從未邀請過他。
但他來了。
距離當時初見,已然六年。如今十七歲的我,不複往昔。時光的灰塵漫過眼前。
但他仿佛從未改變。袍服潔白,一塵不染。
“我以為,還能聽到你的琴聲。”他道。
“我不再彈琴了。”
“為什麼?”
因為我永遠比不過我的生母。父親愛的,隻是她的琴聲。
但我隻是回答:“因為沒人聽我彈琴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索菲婭來找過你了?”
我點點頭。
再次陷入沉默。
風吹過,發絲觸著肌膚。月光透過枝葉,落下深淺不一的光影。
空氣中流動著一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她說,你沒有忘記我。”我低聲道。
“嗯。”
“我也沒有忘記你……我愛你。”垂下頭,有些艱難地說出後一句話。
下一刻,他猝然握住了我的雙肩。隔著薄薄織物的肌膚相觸,已令我顫栗,如罹電殛。從未有過的陌生之感,令我刹那間失了方寸。
他的呼吸拂過我的頸項,他的唇印上來。
吻落下。渾身都在燃燒。熱度像雨滴激起的漣漪,在體內蕩漾開來。
這場滾燙的夢,是太過柔軟的過程。沉入其中,像海水滲入細沙。
我們倒在百合花叢中。潔白的花朵搖曳著,花瓣簌簌落下。令人窒息的香氣浮動在四周。
綰發的緞帶被花枝纏掛,鬆散開來。長發散落,如握不住的流水,拂了一臉。
他撥開我臉上的發絲。吻向下延伸,在後頸和肩頭流連,比融化的蜂蜜更甜美。繼續向下,輕齧著鎖骨,帶來輕柔的疼痛,令我發抖,喘息。
終於明白,為什麼卡圖盧斯的情人問,多少個吻才能滿足他。一千個,然後一百個,還要千百個。他要它們多如利比亞的沙礫,或者多如夜空中的繁星。②
身體化作一泓湖水,在吻中點出層層漪淪。漣漪波及之處繼續向下。
在發展到更親密的部分之前,他低聲問:“允許我?”
“我愛你。”
就像一個夢。夢囈不再有顧忌。
外衣被撩起。他溫柔而笨拙地探索著我的腰帶,直到解開。
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似最敏感的樂器。任何輕微的碰觸,都令它唱出從未有過的旋律。
但當他的手滑入腿間,觸及最私密之處時,我還是不由自主地一僵,心底浮起恐懼。
之前的那一次,雖然已經過去五年,疼痛卻難以忘記。
抬手試圖推開他,雙手卻虛軟無力。他不容抗拒,更抱緊我:“別怕。”
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摩挲著那裏。或輕或重,都令我戰栗。
一種折磨似的愉悅,在體內燃燒。血液沸騰,呼吸困難。身體化作一灘融化的蠟,溢出滾燙的白色泡沫。我就像那個作繭自縛的工匠佩裏羅斯,自作聰明地製作了銅牛獻給國王,卻成了銅牛中的第一個犧牲品。③
他比暴君法拉裏斯更殘酷,不用銅牛,也能烙傷我。溫柔的擁抱點燃烈火,每一次碰觸都像灼燒,每一個吻都是烙印。甜蜜和痛楚同時化作火花,於體內迸發,猝然燎原。我在這大火裏,如同幹渴的人夢中想喝水,卻找不到水來冷卻火熱的肢體。隻能忍受坦塔羅斯的折磨④,瀕死求生。
“和其他人做過嗎?”他嗓音低啞,氣息哽在喉中。
我下意識地搖頭。
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那你還需要蒙珀圖妲⑤的看護。可能一開始會痛。我會小心。不要怕。”
我知道要發生什麼。該恐懼,還是該期待?
下身最柔軟之處,感受到他的推進。最初隻覺得疼,很疼,但尚可忍耐。咬著唇,不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