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3)

簡單地收拾了一些要帶的行李之後,我、蓋烏斯和克麗泰開始更換著裝。

破舊的深色衣袍,布料粗劣,隻有貧民才會穿著。也算是一種獨特的體驗。

在克麗泰的幫助下,我很快換上了這種長袍和軟木底的希臘搭鞋。蓋烏斯比我還先換好。

鏡中的我,沒有佩戴任何首飾,穿著灰黑的舊袍,用披巾裹住頭發,毫不起眼。

而蓋烏斯雖然換了裝束,但相貌出眾,金發又比較罕見。現在染發也來不及了,隻能如此。

我叮囑道:“記住,從現在開始,我們是普通的貧民。”

他點點頭。

我們三人離開菲利普斯家後,我交給馬塞勒斯的奴隸一封簡單的信,讓他轉交給他的主人。

信中感謝了馬塞勒斯的好意,但委婉謝絕了,說明我們另有地方暫避。

打發那個奴隸離開後,我們乘坐馬車,匆匆趕到凱撒在羅馬的宅邸,自稱是渥大維婭的傭人,求見凱撒之妻,卡爾普尼婭。

守門的仆人懷疑地看著我們,終是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才回來,把我們帶進去。

顯然,這裏的陳設裝飾並非凱撒的風格,卻強烈地表現出女主人的愛好。

從彩色玻璃罩中透出的燈光,宛如一塊塊色澤各異的寶石。產自薩索斯島①的大理石牆麵,光可鑒人。地上鋪著厚軟的波斯地毯,織著各種異域圖案。金翅雀在鳥籠中啾啁。四周彌漫著鮮花和爛熟水果的甜香。

一路走入,遠處飄來的音樂聲越來越清晰,夾雜著低低的歡聲笑語。

仆人撩起一道門簾,終於進入一個保溫餐廳。

牆上掛著絲織帷幔,從天花板上垂到地麵。廳中,一座小型的香水噴泉,潺潺流動。天花板上不斷灑落玫瑰花瓣,地上積了很深。貴重的燈盞中,加入香精的燈油,散發著甘鬆香和月桂的氣息。

幾名樂師,演奏著長笛、豎琴和基薩拉琴。

奴隸無聲無息地走動,呈上各色飲食,宛如仙饌密酒②。一個□□歲的男童,像朱庇特的酒童似的,舉著酒器斟酒。紅葡萄酒中泛著玫瑰色的泡沫。

這種奢侈作風,倒是符合卡爾普尼婭常說的話:在這個時代,樸素如果不是窮人的無奈,就是一種虛偽的謙虛。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不是這些華麗的布置,而是兩個美貌男奴,在靡靡之音中,扮演著庫柏勒和阿提斯的故事③,供人觀看。

他們不過十四五歲的年齡,唇紅齒白,肢體比橄欖樹枝更柔軟,皮膚比桃子更嬌嫩。由鈴蘭、蒔蘿和番紅花編成的花冠戴在頭上,長發披散在肩④。赤足站在柔茵上,腳鏈上有細碎鈴鐺,一動便微微作響。

在他們的正對麵,一張鋪著猞猁皮的象牙榻上,放著柔軟的羽絨靠墊。卡爾普尼婭慵懶地倚靠在榻上,堆雲卷浪似的長發,漫不經心地披散在身後,淌了滿榻。那姿態宛如翁法勒女王⑤。

在她的目光轉向我時,我取下了裹頭的披巾,露出完全的麵目。

認出我時,她明顯有點驚訝,但很快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音樂停止,奴隸們紛紛離去。

“親愛的渥大維婭,發生什麼了?”她從榻上站起來,趿著西希昂的奢侈軟鞋⑥。

我還未來得及答話,她已轉向蓋烏斯,玩笑道:“真是驚喜,小阿波羅也來了。請來猜猜,我的鍋裏燉著烏龜肉還是羊肉⑦?”

好在蓋烏斯巧妙地恭維道:“我隻知道,一定不會是豬肉。維納斯不接受豬作為獻祭⑧。”

把她比作維納斯,她自然笑逐顏開。

然後,我簡要說明了一下現在的危急情況。

卡爾普尼婭的反應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她雖略顯吃驚,但很快就平靜地笑了笑,環視大廳:“最近這幾年,我過得實在太好了點,什麼都不缺,恐怕羅馬城中,沒有哪個女人比我更自由、更享樂。但天道惡盈,是該丟掉一個戒指了⑨。西塞羅說得好,‘運氣是盲目的’⑩。命運之輪(11)的轉動,誰說得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