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正值春天。
“嘿,你聽說了嗎?靠山村那張老財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條白狐,聽說那毛色白亮亮的,又滑又柔,直如鍛子一般。還有那眼睛,又大又圓,見了生人就骨碌碌地眼珠亂轉……唉呀,你不知道,實在是愛煞人也!”
“白狐!這是祥瑞啊!百年難遇的祥瑞!整個楚國,以前從沒有人發現過,說不定整個天下也就隻此一隻!”
古塔鎮上,如此這般的議論聲音不少。還有不少人說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曾親眼前去看過。
一時之間,古塔鎮上的不少達官貴人都動了心。
想那張老財,不過是靠山村一個小小土財主,給他些錢銀也便買來了吧?
有這想法的人,全都碰了一鼻子灰。派去的人回來說,那張老財就是一個不懂禮節的活土匪,有一些人和他言語上起了衝突,結果連根狐毛都沒看到,便被他帶著家丁用棍子趕回來了。
不是沒有人想過用強。有人便派了管家,氣勢洶洶地領著大群家丁護院前往……
兩天以後,方有人跑回去報信。說是在一條廢棄溝渠中發現了那一群人,一個不少。他們傷痕累累地被捆在那裏,已經餓得沒了人色。這些倒黴的人都說,事情是一夥山匪幹的。
問題是,不要說古塔鎮周邊,便是柴山縣,也有近百年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山匪了。這夥山匪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太平世界,朗朗乾坤,山匪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麼?
貴人們又發現,那些遠來的本領高強的武者們,對於此事全無興趣,似乎壓根兒不想插手的樣子。
無奈之下,大家隻好回到正途上來,紛紛拿出了自認不凡的寶物前去。
張老財曾說過,他要用這白狐換些東西。
然而,卻沒有人開出的條件能讓他滿意。
人們都在心中嘀咕,這張老財,難道是想把白狐獻給皇帝,換個官來當當?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啊!
……
三個月以後,白狐被古塔書院的山長林大人派人取走,作為獻給林大人老母八十大壽的賀禮。同時,林大人被逼無奈,捏著鼻子答應了張老財的一個“請求”,便是給了張老財之孫張立一個古塔書院的入學資格。
奸計得逞的張老財,高興得在院子裏狂笑了足足半個時辰,馬上毫不痛惜地拿出大筆錢糧,安排人在村裏擺上了三十桌流水席。凡來慶賀之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可以免費大吃大喝三天,甚至還請了古塔鎮裏有名的戲班子前來唱戲。
靠山村人,以及和靠山村淵源頗深的四個鄰村不少人,都來參加了張家酒席。人們紛紛向張老財和張王氏道喜。還把小惡人張立誇到了天上去。
張立卻不太高興,甚至還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
也不知他是犯了什麼魔症,對於“抱著茹兒睡覺”這個想法,他一直沒有動搖。所以,他隻好聽從了奶奶的辦法,去上學。
在前往書院的前一天晚上,張立的母親李氏把張立帶到了一間密室。
這間密室位於地下,張立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一眼看去,隻見爺爺、奶奶、以及他那個憨憨的父親張小年早已站在裏麵。除了父親仍然在臉上掛著憨笑,爺爺奶奶都是滿臉肅然。
密室裏,擺著一張有著十幾層小階梯的供桌,上麵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地擺著約有五六十個靈牌。在供桌之前,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香爐,裏麵正嫋嫋燃起三柱香煙。地上還有著幾個蒲團。
見張立到來,張老財嚴肅地說道:“好了,立兒到了,開始吧。”
說完,張老財在最前麵的蒲團之上跪了下來;張王氏也拉著張小年讓他跪下。
有些不知所措的張立在母親李氏的指導之下,老老實實地跪在第三排。
隻聽得爺爺嘴裏念道:“張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把張家後輩第十一代孫張立帶到你們跟前,請各位列祖列宗保佑他,平平安安,健康長壽!……”
張老財嘴裏念念有詞,說了好一陣。張立一直跪得雙腿有些發麻,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他見父親都不再發笑,站在一邊看著的奶奶和母親也是臉色十分嚴肅莊重,便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