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在趙家並沒有待多久，吃過午飯又坐了一陣，他就非常禮貌地道別離開了。
把張立送出院門的趙獵戶，摸著依依不舍的茹兒的小腦袋，對張立古怪地笑道：“回去後，代我感謝老夫人，順便幫我帶句話，就說‘我會如約行事’。”
帶著滿腦子問號的張立，一回到家裏，徑直就去找奶奶張王氏。結果，他在後花院的人工湖心小涼亭中找到了人。隻見奶奶正獨自坐在裏麵喝茶，似乎正在等人。
這座涼廳有近二十步寬，四周圍欄之下，各有一欄長木椅。在涼廳正中，有一張石桌，石桌四周還有八個形似樹樁的圓木小凳。
張立走過去，問道：“奶奶，你在等誰？孫兒有事想要問問您呢。”
張王氏笑道：“立兒，我正是在等你。你也是個聰明孩子，想必，早就在心裏憋了很多問題了吧？”
張立在一個木凳上坐下，接過張王氏手中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笑道：“奶奶，你以前把家裏事情都不對我說，想必，裏麵有很多事是不好讓我知道的吧？如果我沒猜錯，或者，一些事還是不好的事，對不對？奶奶放心，立兒這幾年的書倒也沒有白讀，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能夠承受。”
事實上，張立這話意有所指。正是因為讀了很多書，他漸漸明白，張家有很多秘密瞞著自己。原本，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小不懂事。後來，他漸漸有了一種猜測，便是事情太過重大，甚至可能是一種作為少年人不可承受的打擊。故而，即使自己作為張家獨苗，家人為了讓自己安心讀書，還是隱瞞了一切。在張立的想法中，很可能是有一種事關張家未來的重大危機！
張王氏很認真地看了張立好一陣，見他露出一副自己從未見過的沉穩之色，臉上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立兒，直到現在，我才相信你是真的長大了！你能有這份氣度，想必這幾年在書院裏是吃了不少苦頭的。這是好事，不經磨礪，你永遠都不會擁有一顆強者的心。你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成熟的心態，未來再經過一些事，就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張家男兒。現在，奶奶就把這些年藏在心裏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你！”
張立沒有說話，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張王氏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一個長長的故事，被她娓娓道來……
兩個多時辰以後，張立一路沉思著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夜色如一層黑紗，輕盈溫柔地飄浮在天地之間。張家大院各處的燈火都亮了起來，張立的小院裏更是因著掛了足有二十餘盞燈籠而亮如白晝。
進入小院，張立看到菊香正好從亮著燈火的東廂房裏出來。菊香見了張立，便快步走來。
“少爺，馬上吃晚飯，還是要再等一會兒？”
張立隨口道：“你們吃，我去休息一陣。”
見菊香隻是站著不走，張立想了想，不由苦笑道：“好吧，那就馬上吃飯。”
聽到動靜的茹意和碧茶也跑了出來，碧茶叫道：“少爺，你一整天都去哪裏了？若非中午老夫人叫我們吃飯，真要被你給餓死。”
茹煙連忙拉了拉碧茶。
張立拍了拍腦門，歉然笑道：“這個……我還沒習慣你們有陪著的生活。今天是我忘了……下次不會了。”
……
整個晚飯，張立都是食不知味，沒吃幾筷子，張立就皺著眉頭停下了筷子。
張立滿腦子都是奶奶對自己說過的話，他不斷地思考，漸漸沉入其中。
菊香三人見了張立這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對於這個少爺，她們從內心深處是十分敬畏的，即使是已經成為張立枕邊人的菊香也是如此。必竟，張立以前都是半年才能回家一次，而她們則是多數時候都跟在老夫人身邊，對於張立的脾氣和性格，事實上了解的也不太多。張立成了天才書生，就更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鬟可以隨便猜度的了。
張立的發呆，讓菊香三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做什麼才好，隻得也紛紛停了筷子。平日裏最活潑大膽的碧茶也安靜了下來，隻是不斷用那對會說話的眼睛向菊香和茹煙投去詢問的眼神。
一柱香後，菊香終於忍不住了。
菊香覺得，自己是被老夫人委以重任的，又是少爺的大丫鬟，這時候不能退縮。於是，她咬了咬嘴唇，滿臉嚴肅地提醒道：“少爺，快吃飯，菜都涼了。”
張立被叫了幾聲之後，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微微笑了笑，抬頭看了菊香一眼，就繼續吃飯。然而，才不多久，他又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連嘴裏最後一口飯都忘了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