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睿哲覺得特別累,索性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再張開,沒有成型的解決方案,現在,隻能祈禱被打的那個人同意私下調解,要不然鬧大了,不單單是譚星一個人的事情,整個D.S的名譽都會受影響。
打從知道譚星的病情開始,仲睿哲自己在心底承認,自己就一直沒有正麵的,和譚星去好好交流過,怎麼去安慰一個生命時刻處在危險之中的人呢?他不知道。
他一直選擇性地忽視掉了那個問題,他以為譚星知道如何疏導自己,但是現在看來,譚星顯然沒有成熟到那一步。
仲睿哲再次歎氣,有人敲門進來,他立刻坐正了,是張秘書。
“仲總……那個被打的人傷勢已經處理過了,腕骨骨折,一個小時之後有一場手術,律師說現在對方情緒不穩定,很難做工作……”
他聽著,皺著眉頭問:“被打的那個,叫什麼名字?”
“叫做陸飛……”
陸飛?這名字有些耳熟,他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聽過,隻是淡淡道:“讓司機準備一下,我一會兒去醫院,還有,探病需要什麼東西,你安排人幫我買一些放在車上。”
見到夏言歌,果然是一張做錯事內疚的臉,在醫院的走廊裏,她對著仲睿哲彎下身去,“仲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三個字被不斷重複來去,仲睿哲木然地聽著,沒有伸手阻攔她,隻是過了那麼一會兒,開口道:“譚星打傷了人,你道什麼歉?”
那口氣有些嘲諷,夏言歌直起身,看見他依然麵無表情,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她心裏突然難受得緊,轉身跟上去,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之前就已經試著和陸飛說過了,希望可以私下調解,並承諾一定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賠償,可是陸飛根本無心聽她說那些,一直一言不發也不表態。
她在那自言自語大半天,自然也好受不了。
她沒有想到,仲睿哲走進病房,在昨晚自我介紹之後,做了和她同樣的舉動――
他對著病床上的陸飛,彎下身去,不停地說對不起。
就在那一個瞬間,夏言歌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朦朧了。
陸飛依然沒有說話,夏言歌著急地上前了一步,“陸飛,你說句話吧,這是我們總經理來看你了……”
陸飛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也不看他們,低聲說:“你們走吧,夏言歌,我想靜一靜。”
病房裏麵氣氛更加僵滯了,仲睿哲還保持著那個彎身的姿勢,夏言歌覺得眼淚快要掉下來,她清楚地聽見仲睿哲起身後說的第一句話:“那你先休息,我們就在外麵等,等下你要手術了,我們再外麵也好有個照應,需要什麼,盡管說。”
夏言歌,仲睿哲和張秘書還有公司的古文律師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都沉默著,沒有人說話,或者說,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到陸飛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是個小手術,在這國內知名的三甲醫院做,大家倒是都不操心,隻是陸飛的態度讓人捉摸不來,這年頭見縫插針的人不少,何況有譚星這樣的傻瓜直接送上了機會?
D.S的名譽,還有譚星的前途,都會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
仲睿哲頂著那張撲克臉,問夏言歌:“這個陸飛……我記得好像是你說過的那個,你的前男友吧。”
夏言歌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定格在手術室那“手術中”的紅色LED燈上,語氣沉穩:“那你要想辦法讓他同意私下調解,在常規賠償的基礎上,我個人會代表公司再出一筆賠償金,隻要封住他的嘴就行,你做這個預算看需要多少錢。”
夏言歌看著他,想說自己沒把握,但是卻又沒有勇氣,她腦海裏麵還是仲睿哲方才在病房對陸飛低頭的身影,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子的仲睿哲,記憶裏麵的仲睿哲,是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在任何人麵前都能保持風度而且高高在上的人,可是……
她怎麼會忘了呢,D.S是他的公司,可是,不僅僅如此,譚星,是他簽下的藝人……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一定被任何人都要難受,都要焦慮,盡管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在為別人的錯誤買單,承受陸飛不冷不熱的臉色。
夏言歌再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心裏就更難受了。
她點了點頭,“我盡力。”
“一定要做到,”仲睿哲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要知道,這不僅僅是D.S的事情,也是譚星的事兒,而且準確來說,這件事對他自身發展的影響,肯定要比對D.S的影響大很多,你心裏要有底。夏言歌,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看你怎麼理解,這兩個人為什麼打起來我並不清楚,我也不想多問,但是鑒於這兩個人的身份,他們打起來這事和你脫離不了關係,我不問,不代表我就不知道。”